道他們的醜惡嘴臉。
大志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計程車將我們三個人徑直拉到了火車站廣場。在廣場的一個電子牌下,我見到了一個知識分子模樣的人,戴著近視眼鏡,這就是他們邀約來的下線。
我緊張地向四面張望,尋找著逃跑的路線,然而,我看到欄杆旁、矮牆邊都有一些看起來遊手好閒的人,我無法斷定這些人是不是傳銷團伙的人,而廣場上看不到一名警察,我終於放棄了逃跑的打算。而且,我跑出去後,身無分文,又如果逃離這座城市?
我跟著他們坐上了計程車,知識分子被我和張浩夾在中間,大志坐在前排。大志依然在信口開河地吹噓,他的吹噓是為了讓知識分子聽的。知識分子果然很興奮,他的手指激動地抖顫著,像手指下壓著一隻小老鼠,他說:“我以後也要在北京買房子。”
我暗自嘲笑說,你連個座便器都買不起,還想買房子。
計程車一直把我們拉到了距離村口百米遠的地方,大志要下車,我知道,計程車的計價器馬上就要變成8元錢了,這個即將在北京買房子的大款,為了少掏一元錢,願意步行這百米的距離。
我們一下車,就聽到一個男子在身後叫:“張浩。”聲音短促急切,充滿了憤怒。我扭頭一看,看到十幾米遠的地方,一名穿著夾克衫的中年男子跑過來。
張浩大驚失色,低頭就向村口跑去。中年男子邊追邊喊:“我的女兒在哪裡?我的女兒在哪裡?”
張浩一言不發,神情慌張,就像被燒著了尾巴的母豬一樣。中年男子毫不捨棄,發足追趕。但是,他們總是相差十幾米遠的距離。
大志和我也在後面跑著,跑向村口。
張浩跑上了村口的斜坡,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追上去,突然,旁邊閃出了兩個流氓,他們將中年男子撞翻在地,然後用穿著皮鞋的雙腳亂踩,他們說中年男子把自己的衣服刮破了。
中年男子抱著頭,痛苦地在扭動著身體。
後來,流氓打累了,就離開了。中年男子爬起身來,滿臉是血,獨自從村口走開。一名青年男子對另一個黃髮男子說:“盯緊點,看看他要去哪裡。”
黃髮男子跟了上去。
張浩在我們這個團隊裡,那個中年男子的女兒一定也在我們這個團隊裡,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誰,她也不知道她的父親從家鄉找到了這裡,被人打得遍體鱗傷。
黎明時分,我在睡意朦朧中,突然聽到院子裡鬧哄哄地。大志衝進房間裡,大聲叫喊著:“快點起來,從後門出去。”
房間裡的人像一群馬蜂一樣四處亂撞,你穿上了他的衣服,他穿上了你的鞋子。後門開啟著,門口停著一輛殘破的麵包車,沒有開燈,大志站在車下,把一個個人塞進車廂裡,像塞著一個個土豆。麵包車開走了,還沒有塞進去的人,跟著大志跑向幾十米外的另一輛麵包車。
不幸的是,我被塞進了第一輛麵包車裡。
麵包車剛剛開出幾十米,就聽到了警笛大作,執法人員的車輛開進了這座村莊。
村子像被炸開了鍋,無數的傳銷分子像老鼠一樣四處亂竄,雞鳴聲,狗叫聲,夾雜在人聲中,讓村子變成了一部戰爭影片。
我悲哀地坐在車子裡,伸手摸去,衣服下襬裡的那本小冊子還在。
此後,我來到了另一座海邊城市。我驚訝地發現,這個傳銷團伙的網路已經遍佈沿海多個小城市。
那天凌晨,麵包車一直在一條几乎要廢棄的公路上高速行駛著。自從海邊修了高速公路後,這條柏油路就廢棄了。凹凸不平的路面,讓麵包車不斷顛簸著,我們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連轉身的空間也沒有。麵包車每搖晃一下,我們就會碰到別人,或者碰在車身上。為了擔心有人檢查超載,車窗關得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