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暖一些?
每當夜晚到來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著從夏特村的民居中嫋嫋升起的炊煙,傑夫老師和史託大叔那必須低下頭才能走進去的,有著矮矮門框的小房子。帶著一股怪味的乳酪,為了燻過冬用的肉乾和鞣質皮革而充滿了整個村子的喧囂聲。
她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對於過去的思念之中,像是縮在殼裡面的蝸牛一樣把柔軟的肉縮在看似堅硬,實質上一踩就碎的蝸牛殼裡。
只是不知道這踩碎蝸牛殼的一腳什麼時候會落到她的頭上,又由誰來踩下這一腳。
她很少能睡一整夜的,總是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被噩夢驚醒。卡莉法咬住了嘴唇,門牙研磨著下嘴唇上的幹皮,然後將它們撕下來舔著嘴唇上的血腥味,她還是蜷縮成了一團,儘管知道她這樣繼續下去是不行的。
但是她絲毫沒有從這種狀態中解脫出來的方法。
沒人來救她。
她也沒有辦法自救。
“卡利斯?你醒著啊。”一向不管是在到處是蚊蟲的森林還是嘈雜的旅店房間門口都能睡的我行我素昏天暗地的昆狄揉了揉眼睛爬起來,恰好看見卡莉法抱著腿蜷縮在樹下,他壓低聲音問道,“雖然一直不好意思問你,但是……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有的時候總覺得她一碰到一些事情就會失去理智,而平時的時候又顯得實在是毫無幹勁——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了一種低迷的狀態,嗯,低迷倒哪怕光著身子——好吧,也不算完全光著——從格羅的面前走過都一點反應也沒有。
昆狄覺得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面前的小女孩有一半是死的,或者說早就死過了。
卡莉法沒有回答他,昆狄也沒有生氣,“為什麼總是什麼都不肯說呢?真是叫人頭疼啊。”他抓了抓自己那頭亂糟糟的短髮,“你什麼都不說的話,我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又為什麼那麼生氣呢?”
他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卡莉法只是抬起頭來定定的看了面前的棕面板精靈一眼,隨後又搖了搖頭,她什麼也不想說。
那“傷口”一直在流血,戳上去就發疼。
“別去管她了。”另一個聲音自騾車上響起,格羅瑞爾以手撐著車板,坐起來用那雙如雨後的翠湖一樣的眼睛斜著看卡莉法和坐在她身邊的昆狄,高傲的精靈王發出一聲冷笑——當他冷笑起來的時候,往往給被他冷笑的物件帶來一種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的感覺。
昆狄聞言立刻反駁道,“你不能這樣格羅,這孩子的年紀還不到我們的零頭,小的不能再小了——就算在人類裡也只能算是半大的孩子吧——對孩子怎麼能這麼沒有耐心呢!”精靈們是出了名的對幼崽寵愛又耐心的種族,這一點哪怕是精靈王也不會例外。
“把你的耐心留著點給被梵恩雅所寵愛的梵妮撒們吧。”精靈王的回答卻顯得冷酷,“對於一個把自己縮排龜殼裡的人來說,你要怎麼做?用錘子去把她的龜殼敲碎?還是抓起那遮風避雨的小地方,把它狠狠地從高空拋下?無論任何一條,縮在龜殼裡的烏龜都不會主動探出頭來的。”
他將卡莉法比作不勇敢的縮頭烏龜,這語言是那樣的犀利,尖銳以及諷刺。
直接點燃了女孩心中的怒火,她騰地站起來,衝著一臉冷笑的精靈王劈頭蓋臉的喊道,“那你來告訴我啊,我要怎麼做?我要怎麼辦?我對一切都迷茫不堪,你來告訴我我應該做什麼啊?!”她臉頰漲紅,露在外面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亮晶晶的,倒映著那跳動的篝火。
“你可別再哭出來了。”精靈王的語言越發刻薄,“說到底只是個軟弱的人類小姑娘,被仇恨的火燒的找不到東南西北而已。用憤怒來掩蓋恐懼,用怒火來燃燒別的什麼情緒——你不覺得自己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