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四處遊走著:“狡猾之輩!我早就料到,他取長安是假,削平我李平是真!明眼人一看便知,東吳增兵只是虛詞,他竟然順勢回兵?分明是想置我於死地!”
周瓊的目光追隨著他在屋裡時左時右。跟著也嘆了一聲:“大人,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你想,大人的請求,丞相悉數照準,可是丞相的鈞旨,大人卻無一辦妥,到時候,唉……”
“他在軍前作威作福,讓我在這裡給他運糧受罪。難道我驃騎大將軍,是伺候他的不成?”李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充著血絲。
“大人吶,快想主意,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周瓊站起身向著李嚴攤開兩手。
李嚴喘著粗氣,腳步越來越凌亂了。周瓊不再看他,低下頭長吁短嘆:“唉,丞相勢大,朝野之中誰不敬服,這下,唉!”
話未完,李嚴忽然站住,一拳扣在手中:“對!對呀!”彷彿發現了什麼新奇之物一般。
周瓊驚訝地看著他,李嚴面帶讓人作磨不透的笑容:
“勢大威重,是好事,也……可以成為壞事。”李嚴瞬間平靜下來,抖抖衣袍坐下來,看了看周瓊:“你馬上去給我譽寫好自丞相出後之日起的籌糧簿冊,嗯?”
周瓊未解其意:“可是……大人,大糧如今還困在路上……”。
“哼”。李嚴輕笑一聲:“我要的,只是簿冊,明白了?要詳細的。”
周瓊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像忽然明白了:“大人要晉京?”
李嚴開啟硯,執起筆。
“前番陛下與丞相,無端生了嫌疑,為了什麼?嗯?權重耳。只是諸葛亮過於狡詐,使陛下不得下手。如今,我若去……”李嚴做了個投筆的動作,羊毫掉在案上,扭動身子。
“陛下也是個聰明人,長久以來,受制於人,豈會心甘。這個時機,也許,正是他所期待的……”。
周瓊一眼不眨地望著他,眼睛裡盛滿了懷疑,但還是重重點點頭。
“瞻兒,過來。”
成都的御花園內,正是一片菊英遍地的時候。劉禪盤坐在地上鋪開的繡著團花的大氈毯上,滿臉的笑容。他的身後是四五個掌扇的宮人,旁邊是皇后張氏。此刻正用針穿了菊花,做菊花環呢。
兩旁侍立的小內侍,也都一臉的喜色,看著園中其樂融融的一幕。
申屠邁著老腿,伸開臂膀,像一隻老母雞似的假意追逐著且笑且跑的諸葛瞻。“抓住啦,抓住啦。”
劉禪抬起手:“瞻兒,到這裡來。來呀。”
瞻果然張開小肉手從申屠的大袍袖下鑽過去,向著劉禪跑過來。劉禪待他至近便一把抱住:“臭小子,跑不了吧?”
瞻咯咯地笑。張皇后順手將手裡的菊花環套在他的脖子上。
“瞻聽話,不要再跑了,仔細摔了,少時你娘來接你,又要訓你了。”瞻忽閃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望劉禪。
劉禪撫著他的小流海:“不怕,有朕在呢。嗯?”
瞻像是得了大赦,忽然掙扎著“讓我再玩一會兒嘛。”說著又笑著逃開。
張皇后面帶微笑地看著瞻的背影,“眼睛越來越像相父了呢。是不是?”
劉禪點點頭,“臉卻像他的母親。”
“陛下寵瞻兒,竟比寵著自家兒子還多。”張皇后故意嘟著嘴。劉禪執起他的手:“怎麼?不高興?相父經年在外,瞻兒,也恁可憐了吶。”說著,他輕輕嘆了一聲。
“妾婦說笑的。”張皇后又從旁邊的玉盤裡拈起一朵垂著瓣的菊。
正這時,瞻卻跑回來,拉拉劉禪的衣角:“陛下,小公主怎麼不來玩?”
張皇后笑著:“小公主還睡著吶。等她醒了和瞻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