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瑞蘭吃力地道,抬了抬胳膊。
謝同心和劉同運對視一眼,低著頭從床前站起來,轉身離去,一句話都沒有跟謝東籬說。
後堂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屋裡一燈如豆,窗外北風呼嘯。年節將近,這屋子裡卻一片愁雲慘霧。
謝東籬負手而立。默默地沒有說話。
陸瑞蘭抬頭仔細看著他,氣息微弱地道:“五弟,我最後叫你一次五弟,行嗎?”
謝東籬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做的事,讓你為難了,大嫂對不住你。”陸瑞蘭吃力地說道,但是並沒有哭。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在這回光返照的一刻,陸瑞蘭將自己的一切想得清清楚楚,她說:“五弟,大嫂是有私心,因此釀成大錯,有這個下場,是大嫂咎由自取。大嫂不怨任何人,你代我向五弟妹道歉,就說我錯了,不該如此針對她。”
謝東籬抿緊了唇,咳嗽一聲,才淡淡地道:“表嫂,您能懺悔,我很欣慰,畢竟表嫂對我有撫養之恩,而且我的手段大嫂也是知道的,並沒有多光明正大。”
兩個人把話說開了,反而卸下了一層包袱。
陸瑞蘭微微笑了笑,“是,你的手段,我早該知道的。我如果不是深信你的手段,也不會生出那麼大的妄念。”
謝東籬看了她一眼,將視線移開,“念由心生,事在人為。表嫂用不著這樣說。”不用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難道能幹也是一種錯?別人能幹,就能成為你自私自利的工具?
陸瑞蘭怔了怔,訕笑道:“嗯,大嫂說了,大嫂是有私心的,但是你知道,大嫂為什麼會大膽到這個程度嗎?”
謝東籬搖了搖頭,“這也是東籬一直不解的地方。”
按說以陸瑞蘭的見識,不該如此急功近利……
“是啊,連你也不明白,大嫂就更不明白了,最近這兩年,就像做夢一樣。而且,這一切的導火索,確實是一個夢……”說著,陸瑞蘭就將她做的那個夢說了出來,末了苦笑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曾經篤定盈袖生不出孩子吧?”
謝東籬心下恍然,想明白了陸瑞蘭的轉變,他不由暗暗心驚。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祖神已經開始對他身邊的人進行滲透了。
他只能慶幸祖神耗費了太多能量將他們弄回古早時期,所以它能在現世興風作浪的機會不多。
如今看來,它只對陸瑞蘭成功了。
不然以它無孔不入、出其不意,專門會挑人的弱點蠱惑人心的方式,他還真是防不勝防……
謝東籬鬆開緊緊握住的拳頭,發現手心全是汗。
“大嫂確實有錯,有私心,才會被一個夢蠱惑。可是那個夢,跟現實太像了,而且大嫂始終相信你會君臨天下,只可惜大嫂看不見那一天了……”陸瑞蘭看著謝東籬,目光開始渙散了。
謝東籬忙叫道:“同心、同運!快進來!”
劉同運和謝同心忙趕進來,撲倒在陸瑞蘭床前。
謝東籬退了出去,將屋子留給這母子三人。
他剛出去,就看見劉東義滿身酒氣地趕了進來,一臉駭然道:“瑞蘭她怎麼來?!”
“大表哥快進去見大表嫂最後一面吧。”謝東籬指了指後堂。
劉東義沒有多說話。一頭紮了進去,咣噹一聲關上門。
盈袖走到謝東籬身邊,握住他的手。“大表嫂怎樣了?”
“已經不行了。”謝東籬閉了閉眼,“咱們回去吧,我有話要對你說。”
盈袖應了,和謝東籬一起告辭離去。
他們把盛琉璃和阿顏的偶人骨架也帶走了,剛走到陸家大門口,就聽見雲板響了八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