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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兄:秦九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一日

秦恬放下信,抹了把臉,滿手的鹽水。

她環顧四周,狹窄的閣樓,鋼絲床,小書櫃,小書桌,簡單的洗漱架,白毛巾擱在臉盆裡,天窗中月光灑進來,感覺比昏暗的燈光還要明亮。

這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地方,承載了一個青年的生活,他早起,洗漱,看書,上課,打工,回來,看書,洗漱,入睡。

他早起,洗漱,看書,上課,回來,看信,收拾行李,啟程。

這個自穿越來以後影響她心靈最深的一個人,她為了他奔波數百公里,她把他當做心靈的一個支柱,她不惜來到即將戰火紛飛的波蘭,她用肢體語言四處比劃歷時一整天來到這個閣樓,然後她坐在他寫信的地方讀他的告別信。

這個時候去了中國,理智上說完全可以當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那個混亂的年代,極度混亂,今天的活人明天的屍體,今天的親人明天的敵人,三八年,共啊產啊黨已經結束了長征,西安事變也過去,國共合作開始,明爭暗鬥也開始,打仗小仗不斷,山賊土匪各路義軍,天知道她那寶貝哥哥參的是哪個股。

這哥們要是留那麼一個月,她還能指點指點,此時只能對著信和一床月光徒然無語。

五四運動什麼的,在她的記憶中,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詞彙。

現在的學生都很糾結,談到這些遊行示威什麼的,都說政府把學生當槍使,利用學生一腔熱血頭腦易熱還好組織,鬧起來聲勢浩大驅散起來也方便,職業的遊行軍,到時候對外還可以宣稱說是學生自發組織不關政府的事。

可是學生們談到五四,依然熱血沸騰,遇到國難,依然頭腦發熱,參加遊行,依然義不容辭……看到秦九的信,她恍然發現,在一盤散沙的中國,在多災多難的時代,這些學生的熱血即使隔著代隔著大洋,依然熾熱無比,現代的所謂熱血,比之不及其萬一。

有了秦九,有了信中的五四運動,有了波蘭,有了遙遠的中國,這個時代,這些陌生的詞彙,彷彿瞬間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那些不是書上的東西,那些還沒有載入歷史,此時的五四說不定只是口口相傳的一件盛事,而非後世那般定義的五四運動,人們還不知道他的意義,人們只是用一腔熱血投入其中,西安事變還不叫西安事變,國共合作還沒有被明確定義,而在這兒,一戰還不叫一戰,二戰還沒有開始,一切都在醞釀,一切都有了預兆,一切還不為平民所知……

這就是歷史,她就在歷史中,什麼金手指知歷史都是浮雲,只要生存,才是硬道理!

“恬,恬?”外面有人小聲叫道,用的是德語。

“什麼事?”秦恬小聲應道。

“四點半了,該起床了,既然你是幹你哥哥的活,現在你該到餐廳打掃了。”

“好的。”秦恬連忙應道,一看牆上的小鐘,果然已經四點半,沒想到她已經摺騰了一晚上,更沒想到以後她竟然每天都要四點半起床。

饒了她吧,她心裡哭號,以前四點半還不一定睡了呢,沒想到現在四點半就要起床了!

秦恬來到華沙後是凌晨,她先問了早起的路人莉娜的叔叔所在,被那個好心的婦人直接帶到辛迪亞飯店,遞了信以後,她轉回頭,辛苦無比的和路人比劃了一天,才找到哥哥暫住的地方,竟然是華沙目前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艾森豪芬酒店。

酒店的值班經理正好是得過秦九囑託的那位,雖然有些苦惱秦恬竟然一點波蘭語都不會,但是好在她的德語不錯,人又挺漂亮能幹學歷又高,便留下了她,並且把她帶到了秦九以前所在的員工宿舍閣樓。

只是在她掌握基本波蘭語之前,以前秦九所做的餐廳侍者的工作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