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程開顏心軟,哭得稀里嘩啦。宋運輝握著程開顏的手,等著她哭完,兩人一起下山。到下面,才問:「聞到臭氣沒有?我們去看看,他那養豬場辦怎麼樣了。」 「早聞到了,比我們總廠還臭。去看你姐夫嗎?」 宋運輝點點頭,帶程開顏推著車走下去,一路告訴磚窯是怎麼建起來的,以前的魚塘怎麼給填了,為什麼會想到養豬,電線廠是什麼原因,還有那邊高大的龍門吊是怎麼回事。程開顏跟聽故事似的,覺得很傳奇。經過電線廠,抬眼見門口牌匾換了,變成登峰電線廠。宋運輝拐進去看看,沒看到汙水沉澱池,不由暗中搖了搖頭,但當著程開顏的面,他不便說什麼,又找去雷東寶家看看雷母,寒暄幾句,送上年貨,兩人才一起去養豬場。 程開顏到路上才悄悄問:「你姐夫是不是挺厲害一個人?一路遇到的人都對你客氣得不得了。」 「他很能幹,但若是文化程度再高一點更好。」可這話出口,宋運輝想了想,又自相矛盾地道,「可他如果文化再高一點,可能就達不到今天的成就。」出國一趟,又主持大裝置安裝半年,宋運輝考慮問題心胸成熟許多,對雷東寶已經能表示理解。做一件事,方方面面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條件不足的情況下,只好抱著腦袋勇往直前了。雷東寶這個一村當家的,壓力不小。 程開顏笑道:「你都說他能幹,他一定能幹得不得了。」 宋運輝想,雷東寶能幹嗎?可似乎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能幹,「他……比較敢,敢作敢為,可考慮問題不很周到。我跟他正好相反,我沒他大膽。我們沒可比性。」 說著就到養豬場,騎腳踏車眨眼可到。小雷家的人大多認識宋運輝,他進養豬場跟進電線廠一樣便當。進去換上高筒靴,踩過藥水池,揭開氈簾子,裡面就是熱烘烘臭烘烘的豬場。雷東寶正陪著陳平原參觀,一看見有外人進來,看清是宋運輝,撇下陳平原就跑過來,大叫著抓住宋運輝的兩手:「你今年一會兒聽說去西德,一會兒又聽說忙得不得了,想死你爸媽了。多謝你拿來的外國糖,你還記得我媽最愛吃糖。你物件?你媽才提起過。」 「謝什麼,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爸媽。我女朋友程開顏,開顏,叫大哥。」程開顏在與雷東寶大力握手中叫了聲「大哥」,覺得這個姐夫對宋運輝真熱情,因此她雖然覺得這個姐夫穿得很亂糟糟長得又兇,可也立刻接受了這姐夫。「大哥,你去忙,忙完我們再說話。」 「你一起去聽著,又不是國家機密,順便給我出主意。我這兒想再引進種豬,再造一排養豬場,可錢不夠,拉縣長來要政策。走。」 宋運輝跟去,見程開顏有些驚訝地圓睜著眼睛,微笑問:「好玩吧?」 程開顏點頭:「好玩呢,跟他姓一樣,風風火火,可一張臉真兇。」 宋運輝笑笑,上前跟陳縣長握手,見雷東寶介紹得不好,自己重新介紹:「我在鄰市金州總廠一分廠xx萬噸xx工程工作。」 「哦,知道,重點引進專案啊。你……我想起來了,你還上了省報。我還說看著名字這麼熟悉,原來是從你姐夫這兒聽到的,年輕有為啊,相當年輕有為。你該多給小雷家指導指導,東寶同志政治覺悟太低,哈哈。」陳平原很是親切。 程開顏非常不甘心地替男友補充:「宋運輝現在就管著大工程車間呢,是我們總廠最有前途的車間主任。」 「你也不怕牛皮吹暴了。」宋運輝笑嘻嘻地說,「陳縣長,一直聽說您是全市有名的改革工作有力支持者,也是仰慕已久。」 「東寶同志才是改革的先行者,實踐者,東寶同志不容易啊。」 雷東寶一向不願意聽這種官話套話,打斷道:「我先行什麼啊,我最早偷偷摸摸承包到戶,還都是從小舅子這裡學來的政策,他才先行,他現在還先行到西德出差去了。陳縣長,你不是說我改革嗎,批我三十萬,我自己有多少墊多少,我爭取把豬場擴大兩倍。」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你這些豬圈不都空著嗎?」 「那是這幾天大豬剛出欄,等過年小豬就得全搬過來,不夠用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