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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 09

梁思申的暑假是陪著吉恩等三個上司考察中國。他們從北京開始,再到廣州,然後折回上海。梁思申根據爸爸的提議,沒聯絡外辦走走過場,搞個會見,就算完事。她透過爸爸的關係聯絡到三地的計委和工商銀行,雖然是關係打頭,但三地這兩個機構都很願意安排這樣的會見,甚至可說是踴躍。如此高層的會見,自然比梁思申冬天的時候單槍匹馬在廣州上海跑一圈的效果好得多。再去證券市場,又是一番新的面貌,裡麵人頭簇擁,甚至有人如打撲克牌似的一下拿出一疊幾百張身份證申購新股,據說是把全廠人的身份證拿來一起壓新股,因為新股中籤率太低了,每張身份證又有限購額度,不多拿些身份證來中不了,等中了大家平分收益。吉恩等三個看看有限的股票,再看看無限的人氣,都很有感覺。回頭吉恩就說,上海很可能後來居上,成為全國經濟中心。 但是,吉恩不是中國人,更不是上海人,吉恩肯定了上海的未來,卻認為現在還不是他們這樣的公司進入的時候。吉恩開玩笑說,他個人傾向拿現金來上海做一回大冒險家,大量接手星羅棋佈地側身中心市區的業績不良工廠,等待土地升值。吉恩說,那簡直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但老法師也有栽倒在小鬼手上的時候,梁思申告訴吉恩,中國的企業幾乎包了職工的生死,那是制度決定的現狀,買下工廠,必須面對職工醫療和養老的包袱,升值預期是不是夠支付那些包袱?吉恩思考之後,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這個答案還是他在與計委人員對話後得出的結論,他否定的主要原因還在於對上海未來發展速度的不確定。吉恩感覺中國的發展有許多問題不符合規矩,比如沒有規範的制度,比如龐大的吃飯人口基數,比如均攤到人口頭上並不豐富的資源,還有官員們嘴裡說出來的無法讓他採信的資料。如此充滿風險的市場,在看不到相應高額回報可能的前提下,他不願涉足這樣的陌生領域。面對梁思申不斷強調的上海這十來年的飛速變化,甚至是冬天到夏天才半年來的飛速變化,吉恩都是微笑聆聽,堅決說不,並教育梁思申,金融行業容不得感情用事。 雖然目的沒有達到,但吉恩在幾天時間裡的交談中說的一句話,卻在梁思申心頭點燃了一簇小小火焰。吉恩其實也是無意的,他只是在梁思申的安排下,得到好於同行的對話環境,獲得更多內部資訊之後,很有感慨地問梁思申,既然在中國有如此四通八達的人脈,有沒有考慮畢業後回國發展。梁思申當即回答沒考慮。吉恩當時也笑說,還好還好,他可不願把親手培養兩年的好手養熟了放走。梁思申當時還挺得意,她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但回頭想起來,忽然想到,為什麼不呢? 因此送走吉恩後,她回家過暑假,刻意地留意起四通八達人脈的好處。而她終於透過宋運輝與楊巡這個被宋運輝稱道的個體戶通上了話。 楊巡對於宋運輝的這個要求,覺得莫名其妙。心說人家公主一樣的高幹子弟,即便是社會實習,也要比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方便許多,人家一聲招呼,他湊著上去讓人家公主調查,還生怕湊慢了。哪像他們從小就在社會實踐,比如楊速一畢業就得擔負起照顧楊邐的責任,楊連暑假到他的新市場打短工。他呢,他一直就在實踐,實踐得沒時間讀書。 但他不能不打這個費錢的長途電話。但才接通,才說上兩句,楊巡心頭的反感立刻煙消雲散。 對方有很好聽的聲音,那聲音聽著都感覺得岀對方在親切地朝著他微笑,完全不是他常見的機關晚娘態度或者子弟們的飛揚跋扈。那邊微笑而親切的聲音對他說:「我叫梁——思——申,名字有些拗口,那是我媽媽的不良愛好所致。我正在美國讀書,同時在一家投行工作掙學費。我這次帶隊回國瞭解國內經濟,接觸了不少機關人士,獲得不少以前不知道的資料,但是我回頭總結的時候,發現我接觸的不是政府機關就是國營企業,其中缺少非常重要也非常具有活力的一環,就是個體經濟。宋運輝老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