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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 10

東寶辦的第一件事,是把關係從縣裡找到市裡,從縣教育局攀到市教育局,花十萬塊錢,把今年去年兩年沒考上大學的十二個高中生都送進市高專分專業跟班讀書。男的讀機電,女的讀財會。硬是馬不停蹄地在高專開學前一天,把主要手續辦完,第二天一輛卡車,把十二個男女送進高專做大學生。 雷東寶往天津跑,天津回來又每天往市裡跑的時候,雷母也天天坐上村口公交車往市裡跑。有風聲傳下來說國家不管物價了,以後商店愛漲價就漲價,雷母急了,那還了得,那以後不是任憑商店漲價打劫了嗎?她立刻與老姐妹們湊一起拿錢洗劫村裡的商店、鄉裡的商店、縣裡的商店,然後直接乘車洗劫市裡的商店。商店裡人山人海,排隊跟打仗一樣,小雷家這幫富起來的老頭老太配合作戰,你支援我,我支援你,看到什麼買什麼,錢似乎不是問題,只要有東西。等雷東寶忙碌稍告一個段落,一看家裡,桌上的熱水瓶多得可以排隊,床上堆著羊毛毯、腈綸毯、棉花胎、被面、衣料、毛線、棉毛衫褲。地下則是臉盆、水桶、鋁盒、搪瓷碗、筷子、鏟子、鐵鍋等用品,灶間滿是大袋的米麵,啤酒白酒,還有三箱方便麵。琳琅滿目,幾乎可以開個小雜貨店。 雷東寶當即斷了他媽的財源。難道還能把一輩子的東西全買了不成?以後的東西,以後掙錢了買,他充分相信,別人買得起,他只有更買得起。物價漲得多,他掙得更多。比如這幾天手下幾家廠的貨物,價格也是日漲夜漲,可還是有人把庫存搜颳得一毛不剩,有人還恨不得花高價把豬娘也買去殺了,市面上日日漲價,小雷家也日日掙大錢。但把個雷母失望的,可她不敢拿兒子怎麼樣,只好偃旗息鼓停止瘋狂採購,只是看著老同伴們繼續跑市裡商店排隊,她心癢腳癢。 只有雷東寶鎮定,宋運輝這個以往漲價都袖手旁觀的人,這回也投入到狂買行列中去。沒辦法,看著翻倍兒漲的價格和一成不變的工資,誰能無動於衷?價格一放開,國家一不管,商店簡直是沒個節制。但是,宋運輝手中可以呼叫的錢遠不如雷母的多,他只能精打細算地把鮮活的塞滿冰箱,把糧油糖鹽和宋引需要的奶粉等必需品塞滿廚房,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價格翻跟斗似的往上沖了。但他沒買什麼臉盆水壺,他在國外見過好的,覺得這些現有的總有一天會被淘汰,他們現有的夠用。 再說,誰知道什麼時候,他這個位於處長樓的家忽然就給搬了呢。他最憂心的還是那一紙調令。 原以為是鐵板釘釘的調動,沒(繼續下一頁)

想到因為尋建祥來的那一晚水書記那次反常用車,給用岀了毛病。那天晚上之後,有風言風語傳出,說閔廠長與一個市歌舞團的亂搞男女關係,給當地派出所抓了,還是水書記連夜找市領導把人領出來,把事情悄悄掩了。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麼火暴的事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就在總廠傳開了。閔廠長一時灰頭土臉的,好幾天開會沒出現,據說是生病住院了。 宋運輝想到水書記與他的單獨談話,再想到水書記去美國時劉總工等人進京告狀,逼水書記不得不割肉處理,心中冷笑,兩個上位者一樣的伎倆。誰又能知道,這訊息的不慎傳出又是不是水書記有意安排的漏洞呢?就像當初虞山卿不慎知道了劉總工他們的動向。 可是,宋運輝無法靜心旁觀。他的調動,是與閔達成的桌下妥協,而水書記對他則是挽留。如今出了這麼一出活劇,他的調動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但是,他還是繼續為調離,或者說是快速撤退暗做準備。他幾乎已經退出新車間的日常管理,只有新車間萬分火急時他才過去一趟,一杯茶,偶爾一支煙,跟一個常規辦事員一般地手中拿張報紙,而更多時候是書。他把梁思申以前寄來的那些管理金融書籍又複習一遍,還看梁思申暑假回國寄來的國外報紙。小姑娘越大越有心,寄來的書刊報紙越發精深。 旁邊辦公室國內業務科的科長最近忙了個底朝天,無數以前不曾冒頭的客戶拿著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