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有新採的春茶。我兒子沒闖禍吧?」雷東寶大名鼎鼎,楊母又是村裡的女幹部,常在鄉裡聽鄉長拿雷東寶教育他們這些村幹部,早已如雷貫耳。想到兒子如今跟這樣的能人交往,心裡很是高興。但是又想到雷東寶不期而至,不由得甚是忐忑,因為兒子上週六沒給她電話。 「你兒子活人精一個,能闖什麼禍。」雷東寶難得撒謊,可他一向虎著一張臉,撒謊時虎得比對方還狠,人家沒法不信他。「你們家不小啊,樓上有四個房間吧,啊?」 「是啊,上代留下的地基大。這房子是我們老大掙錢造的,算是村裡第一了。聽說雷書記村子裡房子造得跟花園一樣,跟你們那兒是沒法比了。請喝茶,水是早上燒的,不是很燙了,我再去燒點。」 「別燒了,我心急,不喝滾茶。」雷東寶聽得出楊母嘴裡對楊巡這個兒子濃濃的得意,這正是他上門要觀察的。他做事一向先找人,感覺對了就託付,因此認一個人在他看來是頭等大事。他又隨便扯了句:「我們有車貨要運去給小楊,小楊讓捎點春茶過去送人。時間緊,我自己過來一趟。」他小雷家每年春天都要送大量茶葉給關係戶,連老徐都來電錶揚他送的茶葉新鮮有味,他就替自己來楊巡家想了這麼個合乎常理的理由。 這個理由,楊母非常相信,一則雷東寶多麼響噹噹的一個人,雷東寶這樣的人說話,豈會嘴上跑馬。二則果然楊巡經常從家裡捎土特產去東北,春天的茶葉夏天的桃,秋天的橘子冬天的梅,幾年下來她這麼個精明的人早已習慣,不用兒子說,經常早早給兒子備下,而今茶葉就在隔壁房間放著呢,還(繼續下一頁)
分了明前雨前的兩大袋。而她也順勢放了心,雖然兒子上週六沒打電話來,但看來是沒事,跟人家小雷家常聯絡著。兒在千里母擔憂,她總是最掛念她的這個大兒子。 「真過意不去,還勞雷書記親自走一趟,我們老大真是不懂事,你每天工作多忙,這種小事也勞煩你,我這就去取了來。」 雷東寶倒是不驚訝楊母說話就能拿出茶葉,他們小雷家需要茶葉,都是四寶拎著編織袋進山裡去收,山裡人家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茶葉,一天下來就能完成任務。只是看到楊母拿出來的茶葉包很是驚訝,個個都是一樣大小的牛皮紙包裝,雖然紙包裡已經裝滿茶葉,可紙包看上去依然跟熨斗熨過似的有稜有角,看著順眼,紙包正面還用墨汁寫著一個好看的「茶」字。他抓起一個包就問:「大姐,這種紙包哪裡買的?我也去買幾個,送人裝門面多好。」 楊母聽了眉開眼笑道:「這是我自己做的,大兒子出門,下面三個兒女都山外上學,我一個人時間多,閒了就做幾個,存了不少,雷書記喜歡就拿幾個去,還有百把個剩著。」說著又轉進去拿紙包。 雷東寶看著茶包道:「字也好,大姐你自己寫的?大姐文化很好啊。」心裡卻想,寡婦跟寡婦也不一樣,他老孃有空串門子,韋春紅有空發春,就這楊母有空做正事兒。 「哪裡,我老頭子文化才好,這都是他教我的,說是顏體字。」楊母聽著雷東寶這樣子人物的表揚,頗是有些得意,「我家四個兒女從小都讓我趕著練字,個個寫得不錯。雷書記難得來,就在這兒吃頓晚飯去吧,你這樣的客人閒時請也請不來。」 雷東寶看看外面的天,道:「不吃了,天黑開摩托車轉山路危險。就這些東西吧?我拿著走了。」 楊母忙道:「哎呀,我這不都成趕你了嗎?雷書記現在回去也遲了,趕不上吃飯,要不你稍坐十分鐘,我正好有早上摘的春筍、枸芽、椿芽,快點炒出來雷書記回去正好下飯。等我等我。」說著也不等雷東寶答應,就急急下廚去。 雷東寶本來最膩歪婆婆媽媽,原可一嗓子喝止了去,可看著楊母這人順眼,再說可憐麵皮給打得青紫的楊巡正眼巴巴在他家吊頸等著,就安心坐下來喝茶等候。他才嘗不出茶的好壞,只覺得茶泡得不夠濃,寡淡無味。 楊母手腳麻利,果然十分鐘左右就做出三盤菜來,分別是油燜筍、油鹽炒枸芽、香椿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