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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 04

的可能,他怎能不放手一搏?宋運輝心想,全是他自己太大意,給虞山卿機會。不過,也只能這樣了,求仁得仁。 水書記一看這個結果,火了,但是也沒辦法,外事紀律嚴格,自是非比尋常,他有些時候也不能總捧住一個人,那太明顯。再說這回談判主要側重技術,需多仰仗劉總工,虞山卿明擺著是劉總工的準女婿,他不便在此時插手把虞山卿拖下來,得罪主要人物。但他氣宋運輝沒出息,授人以柄,他乾脆叫宋運輝過來,虎著一張臉瞪著進門的宋運輝,瞪了宋運輝好一會兒,才短促而低沉地問:「你跟那小流氓是怎麼回事?」 這回水書記不再是破口大罵,終於給宋運輝說話機會,宋運輝忙道:「他不是小流氓,水書記,不僅是我,一車間的很多人也為尋建祥惋惜,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條真漢子。我剛進廠時候,是他帶我熟悉環境;我在一車間倒班,他一直風雨無阻拿腳踏車馱我上下班;即使他闖禍那天,我加班到很晚還以為得餓肚子了,回到寢室,尋建祥已經給我打了飯菜。他這次打架,是為飲食店工作的一個女孩,他們曾經有過戀愛關係。聽說那晚有人在飲食店對那女孩不三不四,尋建祥當然不答應,才會鬧大。但我也一直想不通他還有熊耳朵那些一起打架的人為什麼總是對前途沒信心,得過且過。明明都是急公好義的人,偏要穿花襯衫踢死牛皮鞋說話行事古怪招人厭才舒服,我一直懷疑他們自暴自棄,尋建祥那些朋友也常來我寢室,只要看見我在看書做事,他們就不打擾,他們很講理。我們也常有談話,我不成熟分析,他們行事古怪有幾個原因,第一是因為每天倒班,按他們的話說,每天過日子就是圍繞睡覺一個主題,沒睡好的人一般脾氣比較大;第二是因為總廠規定,夫妻都是本廠職工的才能分房,我們廠女孩少,大多還是廠子弟,尋建祥他們在本廠找不到物件,可我們廠又離城遠,他們接觸到其他女孩的可能性很少,他們都是老大不小奔三十的人了,嘴上不說,心裡苦悶;第三,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看不到其他變化,走出門,又是看來看去只有那麼幾萬個人,對於一個好動的年輕人來說,可能很束縛,這是我想的,因為我跟他們談起一車間裝置改造時候,他們都很有興趣,還積極建言獻策。跟他們不熟悉的,可能一看見他們穿花襯衫,就覺得他們是洪水猛獸,但跟他們熟悉了,就會知道他們本質不壞。我很想幫他們擺脫迷茫困境,可我力有不逮。我最多隻能在他們出門時候老太婆一樣叮囑他們不許打架,如果他們真打架回來,我幫他們處理傷口。我不敢想像他們關十年後出來會是什麼模樣,十年最美好的時光都沒了,我怎麼還能忍心指責他們以前的過錯,也跟著不明真相的人稱他們是小流氓。其實虞山卿也是知道的,不過可能我一來就去車間,我跟他們混得比較好。」 水書記最初皺著眉頭愛聽不聽,後來神情越來越專注,幾乎是看著宋運輝眼睛一眨不眨。等宋運輝說完,水書記想了會兒,問:「你在廠裡也有被束縛的感覺嗎?」 「我文化程度稍微高一點,我能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還嫌時間不夠用。但他們不一樣,他們的精神生活需要外界來提供,可晚上工人文化宮只開放閱覽室,他們只有影劇院和聚餐喝酒兩條路。喝酒了還能不鬧事?其實集體宿舍還有許多這樣的人存在,尋建祥他們不是特例。別人越不理解他們,越是鄙視他們,他們越跟別人擰著幹。」 「又不是小孩子,那麼大的人……」 「所以他們特別愛看《加里森敢死隊》,那裡面小偷都能被重視,他們也希望有那麼個頭兒用他們。」 「有什麼辦法啟用他們?你回去也好好想想,青年工作確實是個問題,七六年前把他們運動得太足,現在又太不關心他們,你能發現這個問題很好。不過,這回跟外商談判,甚至以後出國考察的機會都不會再輪到你,你自己調整好心態,不要學尋那個什麼他們自暴自棄。去吧。」 宋運輝答應出門,把事情跟水書記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