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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 17

暇關注此事,她的日程表安排得密不透風,飯後就是與相關官員的會見。這是吉恩幹的好事,吉恩實在吃不消中午這個紐約半夜的時間出來見人,所有活動都安排到早上或者晚上。好在現在中方官員真配合。 不久,宋運輝就來了,與吉恩就某些事宜交流了一天。說實話,梁思申並不擔心宋運輝的能力,但擔心宋運輝能不能適應這樣的談判,一直像個內奸似的提心弔膽著。後來一直見宋運輝應對自如,尤其是與吉恩談到細節時,各色數字信手拈來,不需翻看資料,在場誰都佩服,這才發覺自己多慮。而且她看到宋運輝手下也是一口流利英語,強將手下無弱兵的樣子,她很為宋老師自豪,因此她也小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可不敢讓宋老師批評了。有些語言上的歧義,她就主動友好地提出糾正,使會談交流順利。 回頭,吉恩私下對梁思申說,他沒想到號稱陳舊老邁的中國國企有這樣精幹的領導班子,這樣的領導班子,令人對他們的管理,對他們的未來放心。 但吉恩與梁思申都沒想到,在與有關部門對話的時候,會遭遇當場爭議。有一位領導當場質問宋運輝,這樣的合資,既不能帶來先進技術,又不能帶來先進管理,純粹是一種資本運作。等到合資公司上市,外方卻可以透過股市攫取成倍利益退場。這樣的合資究竟能為東海廠帶來什麼?究竟真正便宜的是誰?那位領導說,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原則性問題。 梁思申覺得這種問題小題大做,還原則性呢!資本運作本是很正常的事,資本運作得好,獲取相應效益也是很正常,何必將運作資本說得就跟空手套白狼似的呢?對工廠運作,他們自然沒法插手,但是對於上市融資,他們可得做大量工作,他們並沒閒著。再說,上市,是雙贏的事,東海廠因此可以擴大融資渠道,不需再向國家伸手要錢,何樂而不為? 梁思申見到宋運輝解釋了,但後來宋運輝一方的聲音越來越小,不久,宋運輝站出來說抱歉,說暫時中斷會議,他們需要內部討論。吉恩與梁思申等人不得不退場。但一整個早晨都沒恢復會談。吉恩估計中方爭辯激烈了。梁思申更是異常揪心。她不明白,不是說有國務院透過的新檔案給予企業自主權了嗎,為什麼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等待的時候,梁思申向吉恩說抱歉。幸好,吉恩說這不是她的錯,連中方內部都產生巨大分歧呢。 中午時候,宋運輝宴請外方,非常周到,但也非常無奈地說對不起,有關議程不得不壓後。 當著眾人的面,梁思申不便直言相問,知道此時問也問不出來。她看到宋運輝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裡有話,這話,是三個字——「對不起」。她在徵詢吉恩的意見後,告訴宋運輝,這不影響她們總部大老闆來訪,以及與更高層會面。 但是,梁思申心想,看樣子會面將少一項實質性的內容,只是奇怪了,怎麼有人會有這樣刻板的想法? 梁思申飯後趕上一步,私下詢問宋運輝,有沒有辦法單獨交流一下。宋運輝搖頭,今天會議的局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來者應該說都是積極響應引進外資的主兒,也已經瞭解閱讀他們引進工作的簡要報告,為什麼在聽了外商的介紹後,忽然會做出這麼不可理喻的反應呢?而且,看樣子,有這不可理喻想法的還不在一個兩個。都是在瞭解到上市溢價發行,老外會賺取多少利潤預期之後,忽然發覺不能這樣便宜了老外。壞就壞在他預先沒說清溢價,而老外又太實在。 這一意外,令宋運輝不得不改變預設方案,安內先於攘外。 蕭然晚上完成一天工作,疲倦地下樓想喝上一杯舒緩神經。卻見到梁思申已經在座,而梁的對面是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面部輪廓堅毅,膚色偏黑的年輕人,看似是個強有力的人。這個人蕭然似乎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誰。過去的時候,卻聽男的正有些激動地用英語跟梁思申說話。蕭然自己英語只有高中水平,見英語好的人唯有佩服。他覺得有必要與外方團隊中的美女華裔套個近乎,就當仁不讓地站到桌子旁邊了,然後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