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小三借著酒意大膽地答應了,他在心裡一徑地告訴自己,答應的那些話是醉話,是不能當真的醉話,可是等他醒來後,他並沒找正明糾正醉話,而是默默將電費餘下的錢存進活期,默默觀察事態發展。 雷母從海南迴來後便回了小雷家,連她都感覺出小雷家世態冷暖,回家後不敢多提海南的所見所聞。但村裡的老頭老太們在發錢那天領不到三月份的勞保,終歸是不會放過每天一同曬太陽的雷母,大家都追著雷母要她回家跟兒子好好要錢,大家說話的語氣一天比一天暴烈,越來越難入耳。雷母當然傳達給兒子,雷東寶讓她這麼轉達:先保證生產,有生產才有未來的勞保。但雷母回頭這麼一傳達,大家卻鬧上了,都罵乾脆停發勞保,先餓死他們這幫老頭老太,幫村裡一年省下幾十萬換什麼未來,都罵雷東寶這主意斷子絕孫。雷母起先還賠著笑臉解釋,後來聽怕了,知道這幫人不敢跟她兒子鬧卻敢跟她鬧,她索性閉門不出了。 但兩天關下來,她就給關悶了,她又無法說服兒子,只好給能說會道的兒媳打電話,讓兒媳幫忙解決。 韋春紅回來後一直根據朋友和律師的指點,悄悄轉移她的家財。有朋友好心提供建議,說可以假離婚,可是韋春紅在家獨自想了三天,她好不容易擒來的婚姻,心裡非常不捨,而且她猜測雷東寶既然眼下如此艱難,她若是再拿什麼離婚去幹擾這渾球,這渾球還不知受不受得起刺激。 她最終想出一個主意,託朋友找關係,將所有的產權都轉到她兒子小寶名下,小寶的財產,並不屬於夫妻合有。 但是對於現婆婆讓她勸勸雷東寶的要求,她有心無力。雷東寶現在果然依言不來騷擾,她哪裡還敢惹這渾球。其實她知道的並不比婆婆少,她自家裡鬧一次狐狸精後,在小雷家安了樁腳,她只要時時與樁腳聯絡,偶爾送個小零小碎,不僅把她的耳朵安插在小雷家,順便也把雷東寶給監視了,但她當然是不可能知道正明和小三的主意。 其實正明和小三也很顧慮,這種背著雷東寶做的事情萬一被捅出去,他們兩人的下場很慘,而他們又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一個村子做任何事情都捂不長。可是他們想到雷霆萬一下個月的工資再出問題,下下月的工資繼續出問題,以及已經開始的裝置商接二連三的討錢訴訟經過漫長程式被判決被執行,到那時候雷霆將面臨的慘況,以及眾村民對雷霆這幾個核心高層的集中憤恨,他們又不敢不預做準備。正明猶豫再三,把他的擔憂與紅偉交流,紅偉也是憂慮得臉色鐵青,沒有反對,只說讓正明自己看著辦,眾人都意識到,再大的靠山,都不如不倒的雷霆。 但紅偉心裡有矛盾,這麼多年同學同事下來,不忍看著雷東寶一意孤行走上絕路。不過他得等又一筆款到帳,才有臉去見雷東寶。此時雷霆的債主們再也不謀求什麼途徑,直接留下專人每天盯著雷東寶車輪大戰般地要錢。紅偉還沒走到雷東寶的辦公室,便聽見吵鬧聲從總辦飄出,響徹整條樓道。吵鬧聲中,他有些費勁地找到雷東寶沙啞得如同破鑼一般的大嗓門,聽著卻是那麼陌生。 紅偉看了一會兒,知道進去也沒法與雷東寶說上話,只好退走。等下了班,雷東寶從債主們的包圍圈中殺出,甩掉眾人走出辦公樓。紅偉這才跟上,才剛靠近,就聽雷東寶喉嚨如拉風箱,「呼嚕呼嚕」地氣喘如牛。紅偉與雷東寶並排了,賠笑道:「書記感冒了?」 雷東寶斜睨紅偉一眼,道:「上火。」 即使天色已經微暗,紅偉都能看清雷東寶的眼白布滿血絲,兩隻眼睛激凸如憤怒的牛眼。紅偉還是猶豫了一下,道:「書記,我手頭一筆錢到帳,你看是不是先付了勞保?」 雷東寶一天「戰鬥」下來,火氣沖頂,聞言道:「跟你說幾遍了,啊,沒見牆上貼著通知?先保證生產。」 紅偉依然賠笑道:「你收收火氣,我是紅偉,不是討債鬼。我說我們這些人的工資緩緩就緩緩,他們勞保沒多少錢,佔不了多少經費,就算我們尊老愛幼一下?沒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