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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 12

帶著大夥兒左一個會議,右一個會議,討論來討論去,一個會議只能寫出一頁,寫的東西不見高明,只見「穩重」。宋運輝倒是不反對討論,他心疼磨蹭掉的時間。可是,他現在已不是自由人,不像以前可以掛在一車間卻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現在得身不由己地出席那些打發時間的會議。往往一天兩三個會議,做事只能拿到業餘時間。 他有時真想自己擬一份報告交給會議討論,免得他們拖拖拉拉沒完,但他沒做。他知道那麼做顯然有否定領導的意思。可每天轉悠著從一個會議室到另一個會議室,那真是他媽的憋悶。 反而是整頓辦的工作做得轟轟烈烈,水書記親自參與,一抓到人,從車間工段將工作開展起來,然後才集中到上面終審透過。一時之間,大家嘴裡都是整頓辦,而不見裝置改造辦。 週五的會議,宋運輝沒有參與,他藉口到圖書館查資料離開沉悶的地方。 他如今是什麼形象,他從尋建祥有些支支吾吾的表述中得到答案,有人說他枉做小人,最後也並不被水書記待見,有人說他急功近利,可這樣急吼吼的人誰敢用他,最終被冷擱是必然。雖然同事與他見面時候都是客客氣氣,可背後轉身,都不知怎麼議論他。宋運輝自那天開會以翔實資料頂翻總工辦之後,一直心情極差,每晚需要梁思申送來的小說鎮定心神才能睡覺,他是硬撐著憑良心做事,才依然努力地工作。他捫心自問,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讓他重新作一回選擇,他會怎麼做?他想來想去,他別無選擇,除非他什麼都不做,嘻嘻哈哈地混日子,否則,他依然會被水書記挑中,做那條大棒,他甚至沒有拒絕做大棒的資格。 一路胡思亂想著,宋運輝騎過了圖書館都沒看到。等驀然醒悟,才看到這都快到集體宿舍了。他忙又倒回去,得深呼吸一下,才能走進圖書館。不出所料,劉啟明一看見他就別過頭去不理,但從下面抽屜取出一疊資料「啪」一聲拍在臺子上。 宋運輝沒吱聲,拿了資料找自己常坐的桌子,背對大門。翻翻劉啟明扔給他的資料,不出所料,就是他過去的翻譯手稿。不錯,這本有關frc技術的手稿現在誰都用不上了。他又想到前幾天一直在猶豫的事情,要不要把劉總工的筆記本還給劉總工。今天,劉總工把手稿還他,他還有臉再昧著劉總工的筆記不還嗎?他想了想,還是兩個字,「不還」。原因?他就是小人。 攤開圖紙,他便專心查起資料來。他索性橫下一條心,心裡冷笑著想,又能怎樣?小時候做了十多年的狗崽子,不也好好活過來了嗎? 但他都沒查多少資料,忽然有個人匆匆忙忙衝進閱覽室,大聲喊道:「宋運輝,哪個宋運輝?水書記讓你立刻回去開會。快去,水書記秘書說都在那兒發火呢。」 宋運輝很想放肆地來一句「不去」,可還是默默收拾了圖紙,託給老管理員幫儲存著,省得回頭出門又得開出門證。 沒進門,就聽見水書記的怒罵。宋運輝在門口敲了一下門,才進去裡面找位置坐下。水書記的怒斥早追了過來:「宋運輝,為什麼不開會?」 「今天會議是討論財務有關問題,我對此沒有貢獻,所以出去圖書館查閱資料。」 「你宋運輝才工作幾天,你能懂多少事,你不懂就老老實實聽著,學!誰讓你自說自話搞獨立王國?」 宋運輝豁出去了,這種日子還不如被貶去車間繼續倒班,他迎著水書記的目光,不卑不亢地道:「我在學,回頭我會花三十分鐘時間把三小時會議的記錄深刻領會一遍。」 水書記陰森森地盯著宋運輝:「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有才可以如此囂張?」 宋運輝這才收回目光,微微低頭,但只說一句:「對不起」。後面,任憑水書記怎麼批評,他不再開口。 水書記又批評兩句,但立刻停止針對宋運輝,繼續對全體申報報告組成員道:「說,一個一個表態,今天星期五,我星期一去北京,機票已經定下,我拿什麼去申報!」 組長汗流浹背,說週日不休息,晚上不回家,保證週一拿出報告。水書記立刻砸回去,問難道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