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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 15

,放下電話立刻道:「剛才沒說完,我想到小雷家沒救,沒人敢注資進去。我先想到幾點原因:一、雷霆植根小雷家村,既是優勢,又是劣勢,優勢是這種企業有根基,劣勢是村外資本無法插入,注資的人必然需要參與管理,不可能不考慮到這個困難;二、大哥這個人的存在對於注資人是一大障礙;三、雷霆既不是帶殼的上市公司,又不掌握獨特技術或者資源優勢,這樣的企業遍地都是,沒有特別吸引力。現在的情況是,雷霆貸款找不到,如果再沒注資人,它就沒活路了。」 宋運輝心裡其實閃過一個想法,那就是請外公或者梁思申給予小雷家短期資金支援,但他自己心裡都已經感覺這個想法不現實,支援的數目太大,祖孫兩個肯定會算一筆風險帳。這不,梁思申一給就是三點,每一點都是切中雷霆的要害。說得通俗點,沒倒下之前的雷霆,根本沒有注資價值,祖孫雖各有表述,可都直指其中最大障礙竟是雷東寶。 宋運輝作為一個多年從事企業管理的人員,心裡也知道今天的雷霆浮腫虛胖,這個時間砸錢進去的人是傻瓜,但是他一方面希望著雷東寶或許又有神來一筆,一方面心裡割捨不下那塊他姐姐幸福過的土地,他心裡有些不願想不敢想,甚至還不願聽取梁思申理智的分析,反而失去果斷。可是他又怎能果斷?難道打電話去讓雷東寶退位?他可記得清楚呢,雷東寶早說過,雷霆是他雷東寶的。 梁思申難得見宋運輝優柔寡斷,也不打擾,拔了錦雲裡所有電話插頭,領可可上去睡覺。她也煩著呢,剛才梁大舅舅跟她明人不說暗話,指示梁大那邊的爛攤子必須處理好,否則影響全家,包括宋運輝的政治前途。被梁大舅舅這一提醒,她才想到宋運輝剛才表態她會幫忙並不是敷衍。她才想到即使宋運輝不受牽連,也會被梁大舅舅遷怒,話都說出來了,還能做不出來?相比之下,她真覺得雷東寶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雷霆那邊只要雷東寶肯退,誰也不可能抹平小雷家村上面的集體資產,死樣活氣地總能撐著不倒。而她這邊……天哪,還都拿她這個吃過幾年洋墨水的當救世主呢。可那攤子有那麼容易救的嗎?她腦袋亂鬨鬨的,現在唯一希望今天能睡著,明天睜開眼睛是個大晴天,什麼事情都已經結束。她沒跟宋運輝說,一則丈夫正被雷東寶的事兒糾纏,一則……她想到宋運輝越過她跟梁家親戚的那麼多聯絡,他還能有什麼態度?她不敢讓他表態,那是讓他難堪,也是讓自己難堪。她忽然發覺很多事都沒意思,爸爸那樣,媽媽那樣,丈夫也那樣。她想到外公的官僚論,一夜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朦朧之中,她無法不得出最後結論,她依然得保護他們。她得想方設法地墮落,與梁大同流合汙,讓梁大脫罪,而且她似乎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第二天一起早飯,梁思申實在獨自承受不住壓力,忍不住冒出一句:「舉報呢?」 外公一臉「憐惜」地看著外孫女,「關切」地問:「你幾歲?你確信你精神正常?」 梁思申頓時洩氣,都不用再看宋運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很傻很天真,或者說是狗急跳牆,那麼,擺在她眼前的路有且只有一條了。她默默地做著咖啡,兩眼不時看向一起床就動個不停的可可,大約只有那麼小的孩子,才可以一切言行完全發自內心。她做完咖啡,反常地拿一杯上樓去,並叮囑大家別打擾她。宋運輝沒阻攔,但看著梁思申上去,總覺得她似乎是踩在蕁麻路上,步步荊棘。外公癟著嘴看外孫女消失在樓梯上,良久沒有吱聲。 梁思申捧著咖啡,昏沉沉的腦袋卻非常清晰地精算出,她無論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她個人都沒實質損失,最多是損失一點看不見摸不著的良心。可是對於宋運輝,卻是整個人生改寫,她能無動於衷嗎?因為她梁家的事讓宋運輝承擔巨大損失,她能無動於衷嗎?傻子都知道,她應該選擇什麼。愛他,就選擇自己犧牲。當然,她如何決定也沒法與宋運輝商量著辦,即使她的決定是他指望的,讓他又該如何面對她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