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巨鳥便飛抵尚京郊外鷹揚衛駐地對面;一南一北將京都圍在中央。稍懂方位者亦能看出,西向獨孤氏守而不應,東向萬氏立而不動;南北兩向格而不打,儼然已是一步‘叫吃’的死局。
快報進京,朝堂上有如夏夜水塘般,蛙鳴聒噪。兩地距離尚京皆有千里之遙,其間更有多道關卡,這兩隻人馬難道真是飛過來的?直至午時不得不散朝時,也未能總結出克敵之策,更遑論拔擢出禦敵之帥。
此時的鷹揚衛主帥雖是老朔寧侯麾下,經過志銳六年清君側後,亦是兵不知將,將不識兵。曾為大昌倚重的沈、獨孤、羅、葉,四大將兵之門,子孫無繼,遠戍在外,敗落閉門或抄沒流刑,都再難指望。
隆昂以為適當此時,正是其子隆燾揚名立威的機會,隨發攝政王藍批令隆燾加入鷹揚衛,應名為輔助主帥禦敵。熟料隆燾到職當夜,就連同項上人頭一併報備了。
曾希望以京城城防之堅固,儲備之充裕,民藏之豐厚,固守到來年,以期外敵不戰自亂。孰料不戰先亂的卻是尚京城。未出九月,一場大雨驟降,由外入城內的水道,突然暴漲奔湧。為保城防堅固,工部直屬下令開閘排洪。
排洪閘剛關嚴,城郊鹽庫便遞上告急文書:正是那秋雨排洪,肩負京城內外食鹽供應官家鹽庫,突然遭襲,名符其實的走水潰散。
一驚未平,一衰又啟;排洪之後,城內所有取水處、包括水井,皆漸呈乾涸之狀。不言自明,外行入城水道甚至地下水脈都已被截斷。而城內原有蓄水,卻被糊里糊塗的放空。
苦熬到十月中旬,便如鐮刀過麥梗,層層疊疊委頓不起。宰相與尚京府尹、殿前司都統領等人便盯著案上,逐日增高的死亡人數報告,頭痛欲裂。京城縱然城防固若金湯,將士勇如虎狼,庫有豐厚存糧···也架不樁先毀鹽,再斷水’。更有甚者,外城頻繁有死屍無法出城、就地焚燒,引燃林草殃及民宅的怪誕情形。
謠言比焚燒屍體的煙瘴還令人心驚肉跳,志銳六年雪鳳公子冤死,導致尚京城內數個高官世家意外滅門;而今勢頭,眼見著是有潑天冤屈不得昭雪,才要用整座京城的命來換?
隆昂向兩家王爵軍營分別遣出和談大臣,皆不得其入。天相一方僅是駕前侍衛官出面,命人將該大臣剝得淨光淨,把所謂和談手諭當遮羞布圍在其腰間,便把人打發回去。小猴子穿起官服照樣是醜兒,原本人家就不認攝政王的角兒,更不要說是個謀逆篡位的。
往西恆方向的和談大臣未至軍營,就被幾頭溜腳的蒼猊攆著,活活跑死了。所謂副使被兵士捉住嚇得失禁,溼漉漉的吐出實話換回活命:皇帝被攝政王囚禁在落鳶殿,體弱多病又醫藥無著,已雙目失明,兩腿成殘。父子兩個奄奄一息的續著一□泛氣兒,哪裡還寫得出什麼文字。
因有帶話回覆的任務,因此都喝到了撒了鹽的肉湯。兩路使節折回京城時,都有了活泛氣兒。然而帶回的皆是隆昂隆曇兩家人死訊。城外兩家王駕正出於懷柔之心,念及黎民百姓無辜,拱衛京城的將士堅貞,才沒有大動刀兵一舉將京城打爛。至於尚京城的命運如何,要看朝臣官員是否有心摒棄逆黨向善投誠。
兩日後,宰相率領朝臣,抱著瘦成幹猴兒的皇子彰,用龍輦拉著睿嘉帝,木籠囚車押著隆昂、隆曇等人,開啟朝向天相駐兵的京城大門,應名是御駕親迎騏王還朝,實則即是開城獻降。另一側城門也在看到訊號煙花之後門扇開啟,西恆國主率領雲騎衛徑直衝進城···
一碗參須湯吊回皇帝半條命,手摸到皮包骨的兒子,確認是活的無疑,隆睿嘉噓噓喘喘的宣佈禪位騏王,以‘宥安公’身份退居‘養老’。
雲騎衛衝進內城,走位精準的直撲幾處高門大宅。其後將一串串人犯,‘肉粽’也似排滿了午門廣場。有人點名,有人核驗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