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找回那顆珠子。”她走到韋訓身邊,意思是要一起前去工匠營地。
既然已經找到字條來源,他們商量過,如果能提前尋回失竊白蛇珠,或許能直接破案,洗脫十三郎的嫌疑,免得劫獄後他拿個通緝犯身份。霍七出城去準備裝備,韋訓一直不放心寶珠孤身待在思過齋,現在帶她在身邊親眼盯著,倒覺得安心不少,也就不勸她回去了。
寶珠不知道十三郎今夜如何熬過,仍是一臉憂心忡忡,韋訓勸她說:“那小子皮糙肉厚,從小練功就是捱揍,你剛才要是翻窗墜下,可能比他受傷還重。”
寶珠心道自己學騎射時,身邊所有人都唯恐她擦破一點皮,否則少不得牽連責罰,師父們也從沒人敢高聲斥責,都是好言好語哄著她。而在陳師古門下,一聽就要吃很多苦頭,她輕聲問:“你小時候練功也捱了許多打嗎?”
韋訓一愣,許多陳舊的回憶沉渣泛起,冒著泡從暗河底下湧了上來,他迅速把它們按回去,輕快地笑著說:“並沒有,只要跑得夠快,師父就打不著,所以我才練輕功。跑得慢的,就只能跟四胖子一樣練金剛不壞身了。”
寶珠有些疑惑,心道:那跑得足夠快之前呢?
兩個人結伴一路走到工匠們聚居的地方,深夜之中,營地裡的篝火多數已經熄滅,只留了一兩處餘火在黑夜中慢燃,模模糊糊映出一架架帳具的輪廓。韋訓凝神戒備,提防那個未曾現身的高手暗中傷了寶珠。
穿過工匠們睡覺的帳具,走到城牆角落,來到之前那座黃昏下葬的奇怪墳墓面前,只見簡易的墳包已經壘好,有兩個人湊在墳包邊上,架著篝火正在煮粥喝。
此舉連寶珠也覺得有點奇怪,小聲問:“民間喪儀有這樣的習俗嗎?”
韋訓搖了搖頭。
那兩人見陌生人深夜來訪,站在這裡不走,有點慌張,站起來吆喝:“哪裡來的野鴛鴦,跑到墳頭談情說愛來了!”
韋訓笑道:“那也比在新墳上閒聊吃宵夜強。”
其中一人手裡抄起一把木匠用的鑿子,呵斥道:“你是專門找碴來的?”
韋訓視若無睹,慢條斯理地說:“是生意上門,你們不是常州來的工匠嗎?我想訂做一件七寸大小、金銀平脫工藝的七寶琉璃漆盒送人。”
那兩人又驚又疑,道:“我們不是漆匠,不會做那個。”
寶珠說:“或許看著花樣就能做呢?”說著掏出她用石黛拓的漆盒紋樣,展示給兩人看,又說:“最好是一個叫‘法明’的漆匠親手來做。”
她將裝著白蛇珠的容器細節描述出來試探,那兩個人果然像是見了活鬼一般,滿臉驚恐之色,轉身就跑。
寶珠見韋訓站著不動,問:“你不去抓他們嗎?”
韋訓道:“不著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墳墓在此,就跑不了主犯。”
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七八個人簇擁著一個拄拐的瘸子過來,正是那一日清晨在蓮華寺牆外偶遇的瘸子。
寶珠記得清楚,正是這個工匠頭領去縣衙請求吳致遠開城門放他們出去,她當時聽到這批常州工匠是跟保朗一起從徐州來的,保朗去長安獻珠,工匠則是去她陵墓做工服役的。萬壽公主倉猝薨逝,地宮掩埋之後,神道碑還沒有立起,享殿祭壇、石人石馬都沒備好,正等著碑匠、石匠、木匠、漆匠等等各工種的勞力去建造。
瘸子也認出這一對少年男女,露出驚訝神色,他沙啞著嗓子問:“聽說小郎君要做漆盒送人?”
韋訓點頭:“沒錯,你就是漆匠法明瞭?”
瘸子搖頭道:“不是,我是碑匠。”
韋訓立刻和寶珠對視一眼,知道找對人了。就算這瘸子沒有在蓮華寺外對她的書法插嘴指點,也總能透過他的工種搜尋到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