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朗開城門放行,卻失望而歸。
還好那時候她頭上帶著帷帽面紗,也沒有出聲,想來不會被認出來,寶珠不悅地說:“我教我的學生,你盯著看什麼?”
瘸子說:“世間女子習字,喜歡學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取其婉約清麗,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寫的字倒是骨力遒勁,乾淨利落,有把子力氣。”
寶珠聽他評價一語中的,倒是佩服,於是點頭承認:“我學的是柳公權。”
瘸子點頭讚賞:“顏筋柳骨,有見識。”
韋訓旁聽,心想寫字也如同武功一樣是有門派路數的,寥寥數十個字,就如過招交手一般,不認識的人就能認出對方師從和風格,這人又能從寶珠的字推測她膂力要比普通女子強些,也是意外。
瘸子又指著韋訓指責道:“你本來的字很好,可惜叫他描壞了,明珠蒙塵,簡直一塌糊塗!”他搖頭嘆氣,大有惋惜之意。
韋訓不以為意,笑著點頭承認,寶珠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他是初學,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你難道生下來就寫得一筆好字嗎?”
瘸子往前走了兩步,想繼續說些什麼,寶珠卻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那臭味與別不同,鑽心入腦,令人作嘔,她可沒有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此時沒了澡豆和麵巾的保護,不禁大皺眉頭。
那瘸子也知道自己身上有味,見她臉上有厭惡之色,不再言語,撐著柺杖往後退了幾步,跟賣餛飩的攤主交談幾句,想是覺得價格太高,搖了搖頭,便一瘸一拐慢慢地走開了。
等到他柺杖敲著石板的噠噠聲漸漸遠去,韋訓才說:“那人身上大概是生有惡疽,那是肌肉腐爛的氣味。”
寶珠一聽是因為患有疾病,並非不愛乾淨,心中有些慚愧,後悔地說:“他雖然有殘疾,倒是挺有見識,我不該那麼兇。”
韋訓說:“你沒有聞過,受不了是正常的,恐怕他活不了很久。”
三個人吃完朝食,寶珠又多給了攤主一些錢,叫他不要聲張那桌子的事。十三郎返回蓮華寺繼續蹲禁閉,韋訓送寶珠回思過齋。
寶珠說:“假如羅成業還活著,只要能夠找到他本人,查清無頭屍是誰,就能洗脫你身上一層嫌疑了。就是不知道他藏在哪裡?他在下圭縣也算是個名人,怎麼會躲到現在還沒人發現?”
韋訓說:“我有些猜想,已經叫十三郎留意著,現在就是守株待兔了。”
寶珠又是驚訝又是不滿:“什麼?怎麼沒跟我說過?”
韋訓笑著說:“別擔心,不會叫你錯過,就怕是猜錯了,那豈不是傷及無辜。”
走到思過齋沿街,韋訓仍把寶珠的弓箭等藏在樹梢上,然後問也沒問,再次拎著她後腰帶提溜到二樓。寶珠又做一次米袋,心裡很是不爽,惱怒道:“你就不能……”
韋訓疑惑地問:“不能什麼?”
寶珠不知靠一個輕功高手登高上樓的正確姿勢是什麼,一時間被問住了,心裡不知道他是故意戲弄她,還是避嫌不想碰到身體,又或是因為單手受傷,不方便抱著她?於是什麼意見都沒說出來,氣呼呼地鑽進窗戶裡。
楊行簡坐在牆邊等了個通宵,已經揣著手歪著腦袋睡熟了,聽她進屋才猛地醒來,睡眼惺忪地問:“沒事吧?沒受驚嚇嗎?”
寶珠搖搖頭:“我很好,羅成業那邊已經有了頭緒,我今天要問保朗討要那張字條看一眼。”
楊行簡一聽,立刻否決:“這不妥!保朗這人狼子野心,居心叵測,還是由臣跟他交涉。”
寶珠不明白楊行簡的暗示,奇怪地說:“是他整天主動跟我交流案情,由我來索要不是更容易嗎?”
楊行簡苦笑著想她果然不懂,連忙說:“公主忙了一夜太過辛勞,趕緊休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