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和母后都擔心她的安危,她也不肯回來。”
流芡緩和道:“郡主自幼就好勝心比別人強些,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她退下,確實是難事。”
容軒朝流芡擺了擺手,將另一手收在腰後,慢慢朝宮門口走去。抬眼看著雲階之下偌大的容宮,通明的燈火掩蓋不住宮裡的冷清,內侍手中持著宮燈,一聲聲打更聲傳開,空蕩蕩的回聲,平白的添了一份寂寥。抬頭望,月明星稀,冬日裡的夜空清明得透徹,月色清冷無情,落在身上凝霜一片。
“她只是不想見我。”容軒道,五指握拳,暗暗扣緊,“她仍舊把顏都的叛國,算在我的頭上。”
容軒轉身過去,滿目的無奈和無處言說的苦楚,對上流芡的一臉不解和訝異。
“她覺得,是我逼迫的顏都如此。”
流芡啞然。
看多了世子一身朝服,華貴大氣,萬人敬仰,也看多了世子為情所困,愁眉不展,眼眸生霧,卻從未見過世子這般寂寥的身影。豔麗熱鬧的茜紅,印在眼中暗沉壓抑,心裡一陣陣的發涼。容軒現在越來越經常地自己一個人待著,半日沒有一句話語,時常彎著的眉漸漸被國事扯平,又因心事在眉心附近微微皺著。
似乎,很久都不見世子笑過了。
“郡主和顏將軍情同兄妹,現下如此,郡主有些想不開也是會的。”流芡想安慰。
容軒似笑非笑看他。
“她喜歡他,”容軒說著,話語一頓,看到意料之中流芡眼中的驚詫,“我今日才知道,她竟然是喜歡他的。而且喜歡得怕是還少不過從前的我。”
她喜歡他,想他開心,想替他守著他珍惜的所有。
容敏知道顏都喜歡容軒,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
她想要容軒等他,有所以她會在無涯過三關的時候,想盡辦法不讓無涯過關;她怕他會死,所以她會在知道顏都為了容軒私自請命北上的時候,首先找到容軒質問,但又知道他最珍愛容軒,所以在容軒送死般的想去找他的時候,攔著容軒,甚至為了替他保住容軒,說出“他是顏都,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這樣不知道是在安慰容軒還是在安慰自己的話;她太想他,所以她會在聽到關於顏都的訊息的時候,不管不顧地想要進了樹林見他;她執念地想信他,所以她會在即使知道他叛變之後,依然想要為他開脫,即使自己的所作所為會傷到自己的血親。
在顏都面前,容敏沒有辦法記得自己是容國的郡主。
再剛烈好勝的女子,心裡終究有一份柔軟,只留給一個人,再容不下其他。
多少個春秋之前,那個藍衣少年出現在練兵場上,一招一式行雲流水,徹底帶走了一個女子經年不逝的心意。水藍衣,杏花顏,溫潤如玉的眉目,柔聲輕喚的一聲“郡主”,不經意間空許了一片註定無法有她的情意。
想到此處,容軒心中生起一絲莫名的苦意。容敏的心意,是他始料未及的,更不曾料想到的是自己的遲鈍,竟然在這麼多年之後才察覺姐姐的心意。如若當年,父王將顏都指給容敏作近身侍衛,此後的一切又會如何?可能會比現在好上許多,至少不會是如今分崩離析的場景。
可是,哪裡來的那一個如若?
除了輕嘆一句造化弄人,就再想不出別的話來了。
“流芡,我真的是一個特別自私的人。”容軒抓著門欄,關節緊得發白,“我總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想得理所當然,然後自以為是地在其中權衡。說到底,只是我有私心,捨不得又放不下。”
“殿下……”
流芡默然緩步走到他身邊,忽然跪地,俯身大拜。
容軒有些驚異,等著流芡開口,然而流芡卻只是跪著,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想說什麼?”容軒有氣無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