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的心就沒放下過,幸好是虛驚一場。
畢竟白血病不比別的,只有撐過了三年這個關口才能說人是暫時保住了。
又被折騰了一遭的兩個人在出了醫院之後一前一後地走著,中間隔著不短的一段距離,是因為沒開車,又怕狗仔拍到。結果經過某個綠地公園的時候,段非沒忍住,還是上前去牽了駱林的手。那是一月中旬最冷的時候,兩個人頭上都罩著圍巾帽子和墨鏡,接吻的時候這些衣物擋著臉,從旁也分辨不出來誰是誰。後來等回了駱林的公寓,段非脫外套的時候發現駱林怔怔地在看他的臉,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明明都是三十多歲的成年男人了,怎麼還有這麼單純的眼神呢。段非這麼想著,走向駱林,抬手在對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駱林終於回過神來,揚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裡面混雜了慶幸和苦澀,解讀出來就一句話——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段非每次都會被駱林這種無言的表達所感動,只是他實在笨嘴拙舌,做不出什麼回應。那天晚上段縈去參加遊學冬令營沒回家,段非就少見的在駱林家過了夜。當時段非應該也是想好了要發生點什麼的,結果可能是折騰過的這一遭比他想像的要累人,那天晚上他從後抱著駱林,一邊吻著駱林的頸後,一邊就睡著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醒過來的。不知道段非是不是還有點迷糊,他眯著眼睛笑了笑,啞聲對駱林道了一聲早安。那種溫暖的微笑簡直讓駱林想到了小天使——一種完全和段非性格不搭邊的東西。然而在段非意識到已經天亮了之後,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駱林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天知道段非是在咬牙切齒,他離開之前這最後能共度的一晚,他還是沒能和駱林再發生點什麼。
過了一天駱林和段非在機場依依惜別了。這種地方總是還要低調一點好,兩個人連線吻都沒法接,段非就只能拉起手提行李去安檢了。
他這一走就是一年多。
駱林對遠距離戀愛沒什麼擔心的。他原本就是空中飛人,去紐約的時間又多,趕上日程的話和段非一個多月就能見一次。換做別的情侶可能會擔心對方出軌,但是駱林覺得兩個人生死都走過來了,自然很難再被什麼東西分開。
段非離開的時候和駱林的想法是一樣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段非大部分時間都獨自一人身在國外,心態還是慢慢地變了。
他沒有出軌。甚至說,他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切斷了和所有女人的聯絡。
……後來駱林調笑他說,他當時應該不搭理男人才對。段非只能乾笑兩聲,沒法回答。他這一輩子都沒對除了駱林之外的男人有過興趣,也沒辦法總結自己的性向。而回去紐約的時候,他簡直是把女人當怪物在躲,生怕駱林哪天忽然來過找他,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產生誤會。
比這種極端的表忠心更可怕的是,段非怕了。這怕的理由有許多,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一回事。
他怕駱林離開他。
這害怕幾乎是突然冒出來的。
原本他還能保持自己的步調,雖然時不時想著駱林,但是見到了對方的簡訊或者收到電話,都會讓他積累的不安被打散。駱林不管工作多忙都會和他保持聯絡,段非為了保持自己一貫少言少語的本色,有時甚至會忍痛做那個先結束通話的人。每到那時駱林就會下意識的道個歉,笑著說自己又佔用了他寶貴的學習時間,讓他不要忘了休息。
每次聽到那幾句話段非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等到結束通話了電話,他經常會覺得空蕩蕩的。他並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只能猜那是寂寞的感覺吧。
寂寞歸寂寞,以前段非也一個人熬過日子,所以乾脆一根筋的開始讀書。他對自己成為大齡大學生的這一事實非常不滿,每次都黑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