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個包廂裡,一邊喝酒一邊哭,最後癱到桌子下面窩著跟條快死的狗一樣,一邊捂著胃一邊說對不起。簡直跟兇你的時候是兩個人,我想恨他吧,都恨不起來。”
駱林不想去想象那個場景,只能轉了個話題“……你知道他人這麼差勁,怎麼還願意跟在他身邊?”
小豪看看駱林,還是憨厚的一張臉,卻帶著些認真道:“我欠他著錢呢。”
駱林頓時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抱歉……”
小豪擺了擺手:“這又不是什麼不能談的事。我剛上大學那陣家裡特別缺錢,他特別缺朋友,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心照不宣?反正後來我成了他跟班,他借給我了一筆錢。他自己可能也感覺到身邊那群混子靠不住,乾脆用錢換個能使喚的人。”
駱林的臉色愈加尷尬:“也許你是誤會了,他肯定是把你當朋友……”
小豪搖搖頭:“他要是真對我掏心挖肺把我當兄弟,我根本沒那個臉跟他開口要錢。他把這件事擺到檯面上來我還好受些,反正我只欠他錢,不欠他人情。後來我想想,我給他收拾的那些爛攤子根本頂不上他借我的錢。他只跟我說能還的時候還上就行,我卻用那筆錢救了我媽的命。”
頓了頓小豪又說:“以前我總覺得對他有點愧疚,畢竟我也算是利用他嘛。但是他跟我說,他覺得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他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了。別人憑什麼要和他當朋友呢。”
“所以你要是問我,為什麼還跟著他的話……這不他是我債主嘛,”小豪又笑起來,“而且有的時候,我還真挺放不下他的。”
駱林聽著小豪說完了這一番話,一時並沒有回應。半晌開口問了小豪:“你怎麼去醫院?”
“開車吧,我手頭有段非幾輛車的鑰匙。駱先生你……”
“也帶上我吧。”
……
駱林沒進段非的病房,段非也沒有醒。這家外資醫院的病房多是單人間,段非所在的監護室更是獨一張床,房間和走廊隔著落地隔音的大窗,不過不像真正的iu那般壓抑而已。駱林站在走廊上,可以看見心電監護儀上的一起一伏,卻聽不見半點響聲。小豪站在房間裡忙活,把隔日的食物換上新的,到了駱林這邊便成了無聲的默劇。
真是出色的隔音效果,直讓駱林覺得自己站在了另一個世界,變成了一個聾子般的旁觀者。透過駱林的視角看過去,病床上的段非失去了一切的表情,眉毛不再是蹙著,嘴角也是平直的樣子。原本那令人悚然心驚的執念也早就沒了影子,大概是和段非的生氣一起消失在了什麼地方。像是這場車禍把段非內在的情緒性格全部都掏空了一般,段非的臉龐沒有透露出任何資訊——沒有安詳的睡眠,沒有關於疼痛的暗示。他像是一個剛剛死去的人一般,只是安靜地躺在那張白色的床上。
駱林面對著這樣的段非,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喚起任何對立的情緒。畢竟面對這樣的段非,他的所有對抗和防禦都沒有了意義。他只是覺得重而已——覺得自己需要用些力氣才能好好呼吸,這感覺卻和同情和心痛並不全然相似。他自己都沒有自覺,他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你是……駱林?”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駱林向聲音的來處看了過去。來人戴著眼鏡,一身休閒便服,是個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男人很自然的將手伸過來和駱林一握:“我叫黃裕仁,是黃凱仙的兒子。一直聽父親談起你在段家做事時有多能幹,本人果真是一表人才。”
黃凱仙便是段家一直以來的家庭醫生。不論剛剛那番話是有多客套,駱林還是禮貌的回以問候:“你好,以前一直受你父親照顧了。”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是這裡的醫生?我聽黃醫師講到過,似乎他兒子也從了醫。”
黃裕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