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同,淡淡的回道。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吳律師,一臉的笑容可掬,誘他在合同上簽字,他那麼信任他,而他卻給了他一刀。
陳文明聳一聳肩,沒有反駁,心裡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雲璽莊園。衛黎軍再一次去看合同中最關鍵的那個詞彙,所有的約束條款無一不是為了它,出讓雲璽莊園,賣方希望得到更好的價錢,而買方希望低價購入,這是商業準則,可是對他來說,完全沒有這麼簡單,每一行,每一字,都映襯出他曾經流過的血淚,對他而言,這絕不是買賣,而是奪回失去的一切,包括自尊。
他微閉上眼睛,雲璽莊園的一草一木便清晰的撲面而來。
大片大片的橡膠林,從遠處密密的延伸過來,截止在別墅前碧綠的草坪。
草坪上稀疏種植了一些棕櫚樹來點綴,清晨,金色的陽光透過棕櫚葉子的縫隙灑下來,在樹下的一張淨白的餐桌上交織出錯綜複雜的圖案,隨著微風輕輕晃動,那圖案就是動態的。
他喜歡在露天就餐,跟自然融為一體,坐在餐桌邊,左邊不遠,就可以看到海,前方,是別墅的正門,時常有侍傭和家人穿梭於此。
他其實沒有多少家人,母親很早就過世了,父親沒有再娶,他是家裡的獨子,父親去世後,所有的家產都理所當然為他所繼承。可那時的他,根本不知孤獨為何物,他有錢,所以可以肆意的揮霍,完全把父親臨終的告誡拋諸腦後,他廣交朋友,夜夜笙歌,一直認為這樣才算不枉人生。
別墅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著一襲白色長裙,身姿妖嬈的美姣娥,含著笑緩緩向他走來……
心裡一陣刺痛,他睜大了眼睛,終於將手中的合同放下。
抬手捏了捏鼻樑,道:“我再看看吧。”
陳文明很不以為然,“你謹慎過頭了,喬偉不可能猜到買家是你,他多半以為你早就死了。況且,還有廖家的秘密支援,雙管齊下,他想脫身不是那麼容易的。”
衛黎軍沉聲道:“Tan,還是小心為妙,我不想出什麼簍子。”
陳文明只得點頭,眼前的衛黎軍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個只知縱情聲色的花花公子了,他巴巴的從馬來西亞飛來與他合作,當然也沒有要搞砸的意思,在商言商,他要把利益最大化,謹慎沒壞處。
“和廖小姐的婚事,打算什麼時候辦?”他試探的問。
衛黎軍眉頭一陣緊繃,目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多嘴了。
會議室的門輕輕響了兩聲。
“進來。”衛黎軍道。
秦秀妍推門而入,手裡託著一個方盤,上面擺了一瓶紅酒和兩隻高腳杯。
衛黎軍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走過來,放下托盤,把杯子分別擱在他們面前,然後小心的注入紅酒。
她利索的忙完,收起盤,往門口走去,沒有說一句話。
“秀妍。”他叫她。
她轉身,不解的望著他。
“謝謝。”他說,目光深深的凝住了她。
她微微一笑,還是沒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
可是他知道她是明白的,三年了,他們合作的如此默契,只消一個眼神,便已經瞭然於心。
陳文明撣掉菸灰,端起酒杯,向衛黎軍揚著,笑道:“來,為你即將雪恥乾一杯。”
衛黎軍並不舉杯,一遍一遍的搖晃著杯中的紅酒。
“怎麼,樂極生悲?”
衛黎軍淡然道:“無所謂悲喜,我現在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討回屬於衛家的東西,爭回一口氣罷了。”
陳文明嘆道:“到底花了七年的功夫,才有把握打這一仗呢。”
“不,只用了兩年,另外的五年,我在學怎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