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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自己寫的信不能發,自然也看不到張萍的信。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從圖紙中發現了一項重大設計錯誤。經陳政委親手複查,認為屬實,糾正這個錯誤,可以避免一連串的嚴重事故。陳政委十分滿意,告訴他準備給他請功,校友的表現讓他也感到光彩。

來到施工營地有四個多月了,李擇水急得像有隻耗子抓自己的心,可是又不好催問。寫給張萍的信,幾乎塞滿了一軍用挎包,就是不能發。最讓他擔心的是,不知道張萍會急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急出病來。

大青石(之十六) 當頭一棒

陳政委把李擇水找去。當時是三九天,雖然搬出了帳篷,住進了上凍前搶建出來的簡易營房,但是取暖燃料供應有限,房間裡仍然冷得讓人伸不出手來。政委的房間裡稍好一些,可以勉強伸出手來寫字。李擇水進去,陳政委讓他坐下,臉上卻沒有通常見到這位小師弟時的笑容。李擇水心裡嘀咕起來。

“司令部批准,給你記二等功一次。”陳政委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

李擇水只顧觀察陳政委的臉色,沒有說話。陳政委的臉色告訴他,還有下文,下文一定比上文更重要。陳政委雙肘放在三屜桌上用手掌托住前額,就這麼低著頭一言不發,足足過了有十分鐘才抬起頭來。

“李擇水同志,告訴你一個不好的訊息。張萍…”

“政委,張萍怎麼啦?”李擇水以為張萍出了什麼事情,很焦急。

“張萍很好,是個好同志,她沒怎麼,你離開北京時什麼樣,還是什麼樣。不過…”陳樹人很喜歡這個小師弟,很同情這個小師弟,實在不願意看到他受到任何打擊,可是又不能不說。

李擇水知道有了問題,他不再說話,只是兩眼緊盯著陳樹人。

“張萍的父親是國民黨中統特務,北京解放時逃跑了,可能去了臺灣。根據咱們部隊的規定,你不能和她結婚,現在就要和她斷絕聯絡。”陳樹人說完,鬆了口氣。“部隊作這個規定,是為了保衛國家、保衛人民革命事業,是不得已的。是殘酷了些。希望擇水同志顧全大局,以人民利益為重,服從規定,遵守紀律。當然,實在不能接受,我們可以把你退回原單位。這裡非常需要你,我個人衷心希望你能經受住這次考驗。”

李擇水像是當頭捱了一棒,眼睛黑了,耳朵聾了,腦子不轉了,身子幾乎倒在地上。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低低說了聲:“我服從組織決定。”便失魂落魄般地走出了陳樹人的房間。在短短二、三十分鐘時間裡,他反覆考慮了各種處置方法和後果。要求組織重新考慮,對張萍作長時間考驗,然後再批准他們戀愛結婚?不行。如果有重新考慮的餘地,陳政委早就為自己爭取了,他今天的態度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不接受組織決定,要求退回原單位?在革命道路上打退堂鼓,不服從組織,張得開口嗎?有什麼臉面回原單位?即使迎著指責聲、恥笑聲,硬著頭皮回去了,誰還看得起你?張萍絕對不會愛一個人人唾棄的逃兵。目的是想得到,又去走徹底失掉的道路?接受組織決定,這是唯一正確選擇。

從此以後,李擇水差不多變成了啞吧,吃飯匆匆忙忙,走路匆匆忙忙,睡覺匆匆忙忙,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不給大腦留下空閒時間,只在每年的九月十五日放自己大腦一天假,讓它盡情回憶過去和張萍相處時的甜蜜,盡情釋放現在積壓心頭的痛苦,把它們用一封長長的信記錄下來。

陳政委擔心他會抑鬱成病,每過一段時間都要找他聊一聊天,下一下棋,或者策馬去打一打獵。兩個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可惜,三年後他調走了。不過,這時他的心情開朗多了,臉上重新綻出了笑容,也能和別人交談交談了。他在部隊中頗受尊重,大家都知道他非常有學問,來這裡沒多久就立了二等功,無論幹部、戰士都願意接近他。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