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固執。但她清楚,這不是夢,她喜歡著的孫權、一直以來讓她不得不逃避著的孫權,他要她留下,沒有理由,只是說著他不會放手。
孫權只是笑了一聲,對她的不置可否。視線落下,他微微一頓,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語安一驚之下想把手抽回,他卻緊緊握著,不動分毫,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語安掙脫不得,只能恨恨地盯著他。
孫權重新對上語安的眼:“自從我失去了聽覺,我一直以為,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只有大喬能靠近我。”
【我知道你有多喜歡她,她對你的重要性,你不用強調。】不甘心……語安覺得自己也快瘋了,他這樣握著她的手,這樣看著她,卻偏偏要在她面前說著有關大喬的話。
“我一直以為只有大喬。”孫權沒有在意語安的話,繼續說了下去,神色認真,還帶著幾絲難以形容,“可是語安,其實從來就不止是大喬,還有你。”他把她的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掌心蓋在她的手背上,“之前你遮住我的眼睛,我沒有任何排斥,要有多熟悉、多習慣的存在,才能讓我這樣毫無防備?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任由你這樣靠近我,但是語安,”他將語安的手重新納入掌中,再度對上語安的眼,“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讓你這樣靠近我了,對不對?”
有些事情,總要到最後才知道當時的自己有多愚蠢。他以為和她以為,自以為是然後背道而馳,所以誤會錯過。其實只要肯好好談一次就足夠了,偏偏,誰都沒有開口,揣測蔓延成遺憾,嘆息聲響起時,根本不知道這中間藏著多少緣故。孫權做了一個好的決定,選擇在這個對語安而言極其特殊的地方開誠佈公。
語安有些慌,她從來沒想過會在這個地方,在這個端莊肅穆、見證著相氏傳承的地方,聽到眼前的人問出埋在她心底的隱秘……他為什麼會知道?
孫權原本也只是試探,可語安下意識的迴避表情已經令他得到了答案。寧洛說的不錯,他把她定義在他以為的位置上,疏離防備,而其實,她很簡單,只要他好好看著她,那一舉一動裡都能明白她不經意流露的答案。
“是什麼時候?”有一就有二,一個猜測的成立,必然會牽扯出之後的樁樁件件,孫權問的坦蕩,近乎深究的態度讓語安狼狽無比,她想逃,就像兩年前一樣,逃走、忘記,即使明知於事無補,她仍會逃,她只是習慣了逃避而已,懦弱不堪。
“是……兩年前嗎?”極其難得的,孫權竟然也有些遲疑。唯一一次讓人靠近之後發現那不是大喬,甚至不是任何人,他希望過是大喬的惡作劇,但顯然不是。這件事對他的安危來說可大可小,不過他既然安然無恙,一直以來也就選擇置之腦後。但現在不同,他有了聯想有了猜測,也有了那麼一些期盼,他希望語安承認,更希望藉著她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她對他而言,早已是與眾不同。如果當初她真的是因為這個緣故從江東逃走,那麼把她留下的信心,就還能再多上幾分。
語安咬了咬唇,他是怎麼回事,只因為她為他擋了一箭就變得這麼反常嗎?早知道……可這個念頭甚至沒有完整起來就已經被她截斷,她就知道這個早知道是絕對不會成立的。察覺箭矢破空而來的聲音,她就不假思索地擋在了他面前。她一點都不後悔,不管重複多少次,她也永遠不會說什麼早知道就不救他了的話,因為無論理智或情感,她都無法忍受他會受傷的事情發生。保護他,即使她的力量那樣微薄渺小,至少這一次,她做到了。
“語安?”察覺語安在走神,孫權不由出聲催促,熟悉的不耐中竟隱隱夾雜著幾分陌生的縱容。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的答案簡單,一徑逃避。
可是語安忘記了,她面對的是孫權,他想要到的答案,不是她避而不談就能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