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灼刺的反應,這證明牢裡的水含毒不是虛言恫嚇,照傳聲的人所說,過了十二個時辰皮開始潰爛,不死也會殘,那是指十二個時辰能脫離毒水而言,如果繼續泡下去,那就會爛在毒水裡。
不知道已經過去多少時辰,估計已超過十二之半。
卓永年幾乎想認命了,他實在想不出求生之道,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死亡的氣息也越來越濃,他不怕死,但不願如此慘無人道地送命。
死,慘死!這意念緊緊攫住了他。
突地,一道靈光從意念中進現,死裡求生。
這辦法成功的希望不大,但總是絕望中的一線希望,如果這一線希望破滅,他就只好認命,非認命不可。
這一著是他這一門的救命絕著,非到萬不得已不用,他懂,但從來沒用過,現在,他非用不可了。
於是,他凝神傾耳待機。
又是一段長長的時間。
鐵柵門外終於有聲音傳來,極輕微,但他聽到了,咬咬牙,暗禱了一聲:“祖師爺庇佑!”身軀一倒,半浮沉在水裡。
首先傳來的一聲驚“咦!”沉寂了片刻,然後一個聲音道:“還不到時辰,這老雜毛這麼經不起泡?”
片刻之後,一支火炬伸進鐵柵,整個水牢被照得通明,原先那聲音道:“八成是自決的,把屍體搭上來。”
另一個聲音應了聲:“是!”
鐵柵門開啟,軟梯垂下,一個黑衣人緣梯落到將及水面的地方,一手抓梯,一手伸出帶鉤的短竹竿,把卓永年的屍體拉近,抓住胳膊,軟梯回收,連人帶屍升了上去,擺在牢門口的甬道里,黑衣人立即動手,摸脈、探鼻……
“怎麼樣?”聲音傳自石級上方,不見人。
“死了!”
“是自決麼?”
“是的,自斷心脈,口鼻裡還有血。”
“嗯!失策,想不到老牛鼻子會走這條路,早知如此,就該換用其他方式,費了這大的手腳,結果是一場空。”話聲中斷了片刻,似乎在考慮什麼,然後又接下去道:“立刻處理,注意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是!”
“最好的方法是讓人認不出來,你懂我的意思?”
“懂!”
薄暮時分。
畢老三帶著三分酒意像沒頭蒼蠅般在背街小巷瞎撞,他師父的失蹤,使他惶然無主,雖然他對號稱“狐精”的師父在機智方面一向具有信心,但千算萬算總免不了有失算的時候,所謂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因為面對的敵人太可怕了,而且是敵明我暗,防不勝防,他誓言一定要找到師父。
這時,他正低著頭踉蹌歪入一條橫巷,冷下防一輛馬車從圍牆的後門裡衝了出來,要不是他的腳收得快,差點就給撞上。
馬頭一轉勒住,駕車的回頭罵道:“冒失鬼,你走路不帶眼睛?撞傷了可是活該。”
畢老三斜起醉眼,雙方照了面,不由心中一動。
吆喝聲中,馬車順巷駛去。
這駕車的很眼熟,在那裡見過?畢老三呆在原地忖思。
是他!他想起來了,登時精神陡振,遙遙尾隨下去。
馬車行駛的路線全是背街,不久便出了城,鞭子一搖,馬兒撥開四蹄,馳向無人的曠野,偏開了正路。約莫馳行了三里遠近,在一片荒林中停下。
駕車的躍下車座,從座旁取下一把鋤頭,一支鐵鏟,相準了地勢,開始挖掘,看起來這駕車的很有力道,只用單手挖掘,士石迅快地翻轉,只片刻工夫,便掘成了一個大土坑,他拋下鋤頭鐵鏟,走近車邊,從車廂裡抱出一具屍體。
天色已完全昏黑。
昏黑中不遠的地方葉隙裡閃著一對夜貓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