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吐出一口氣:“方君乾,”肖傾宇的聲音直比臘月寒風還要凜冽上三分,“想死就直說。”
他絕對不介意親手了結他……
直覺,通常是悲劇發生前的預感。
方君乾對自己的直覺一向深信不疑。
所以他恰到好處地閉上嘴——逃過一劫。
後來方少帥漸漸摸清了肖參謀長的脾性。
肖傾宇有三大忌:一忌別人不利於他寶貝弟弟。二忌他人以卑鄙手段威脅利用自己。三忌……方君乾提起童年烏龍事。
眼看肖主席就要下逐客令,方少帥突然福至心靈,迫出急智:“傾宇,這實在不能怪我呀,你看你,小時候留這麼長的發,到現在都沒剪……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男生留長髮的,本帥
誤認為你是女孩子也情有可原麼。”
肖傾宇漆黑如墨的長髮,柔軟順滑,觸手生寒,沒有束起時青絲便如水逶迤了一地。
長大後的肖傾宇自是不會讓人錯認為女生。即使容顏姣好如處子,但那微微抿緊的失色水唇,露顯桀驁不馴。寧定的冰冷眼眸,更添睿智犀利。
完完全全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清貴氣質。
連殺氣都昇華成了高傲。
分分明明。
然而小時候的肖傾宇,長長青絲下的一張秀氣的瓜子臉著實惹人憐愛,如勾如畫的眉目流動成了一幅江南煙雨圖,周身是濛濛溼霧,清清靈靈。
也怪不得年幼的方君乾會誤會。
“傾宇,你為什麼要留長髮啊?欺騙我的感情。”
白衣少年眼瞼一垂,漆黑眸子被鴉翅般的睫羽輕輕一覆,黯淡下來。
“住持說我命數坎坷,一生多磨多難,故要我蓄髮積福,以期消災長命。”
四周的空氣變得寂靜。
“其實也沒什麼,”肖傾宇白衣出塵,雅緻的側面有說不出的靜好,“都習慣了。”
方君乾忿忿不平:“真是太狠心了,你當時這麼小,他們居然把你送到寺廟裡?都說血濃於水,哪有家人會這麼做!”
無雙淡淡道:“說來好笑……”
他坐在窗邊,全身的輪廓在竹簾篩進來的日光下縹緲得要透明瞭。
話雖說好笑,但白衣少年的聲音裡卻沒有半絲笑意。
“只不過肖某出世那天,蕭家御用術士為肖某批了生辰八字——禍家之孤煞,救世之大賢。”
說到這裡,肖傾宇忍不住微微笑了出來。
“於是肖某這一生就毀在了前五個字手上。”
禍家之孤煞……
方君乾隱約猜到了前因。
一抬眼卻又看見那脂玉的側臉,唇邊那抹悲哀笑意還來不及掩去。
彷彿,想表達下自己的感傷,卻已欲哭無淚。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
只聽肖傾宇悠悠緩緩地說:“救世之大賢又有什麼用。蕭家幾世富貴,人脈關係根深蒂固,世代積累的財富不計其數,即使亡了國也不會亡蕭家。他們要救世大賢做什麼?”
冷誚的蕭煞:“他們只是怕肖某這個‘禍家之孤煞’而已。”
方君乾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只能以“肖”為姓。怕是蕭家擔心一旦將其冠以“蕭”姓,就會給自己帶來滅族之禍吧。
從小將他送入深山古寺,只想讓他日夜與青燈古佛為伴,抹殺於塵世之間。
那個少年越出色,蕭家便越是惶恐不安。
指不定哪一天這批語真會一語成箴。
當那個少年羽翼日漸豐滿,他們也同時擔心著隨之而來的慘烈報復!
蕭家是真的畏懼——畏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