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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震驚莫名,他看了看沒入胸口已深的這柄細劍,又見了見老者,臉上的痛苦與難以置信糾結在了一起,不由得顫聲問道:“你…是誰?”
“嚴華子。”老者直視著七妙的眼睛,粗著嗓子說道。
“原來是西崑崙壽翁,難怪…”七妙恍然大悟,不由苦笑,他又掙扎著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別的傢伙,都是揣摩你們的行蹤,我能找到你,卻是因為你身上的寶貝。”老者眼神之中閃出一身傲氣。
“這…”七妙還欲問道
“想用天下至陰至柔之寶,去融合天下至陽至剛之功,你們打得好主意啊,因為這件重寶,你竟多活了這麼久,不過,還是莫說廢話了吧…”老者卻不再多言,他一把將劍從七妙心口拔出,只聽得後者一聲哀叫,白衣老者袖子揮起,便將七妙自半空高高擊下…
“能找到你,那是因為,我是幾百年來見過此寶後還存在世上的,最後一人。”老者低聲說道,臉上竟有了幾分落寞“永別了,碧心……”
七妙急急墜下,便似無力為繼的徵雁從從天邊跌落,他的意識中一片混沌,此時天地間風雨交加,然而那淒厲的雨聲,老者粗礦的聲音,都越來越遠。
他孤零零的從天際劃過,滿頭銀髮在這悽風苦雨中隨意飄著,他心裡隱隱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麼?”
此刻他的心中,便是思緒滿溢,自己與丹陽是逍遙祖師一同抱來的兩個嬰孩,甫一記事,便是跟隨在祖師身邊學經修道,童年的一幅幅畫面,便是盤亙在那古幽的山徑,蔥翠的密林之中,或諦聽祖師嚴厲教誨,或與那丹陽師弟言笑晏晏。
因為年齡相仿,他與沈丹陽走的比較近,離別的師兄長們,又是有些疏遠,十四歲某天的那個夜晚,祖師鄭重交給他一個任務,他心中惶恐,又有些不甘不願。
他心中暗暗覺得,祖師更加偏愛小師弟丹陽多一些,他有些委屈,但終是無奈,這一夜,他第一次殺了人。
那是一個正道的探子,他猶記得那人不屈的眼神,自己顫抖的手,一劍刺中此人後濺在自己臉上的鮮血。
此後的諸多個夜晚,他遊走在逍遙宗邊緣,尋到並殺掉每一個侵入南疆的正道探子,漸漸地,他的手不再猶疑顫抖,也不再在意那絲血色。
十七歲的又一夜,祖師將寒水劍送給自己,這把劍長約五尺,劍身便如一泓秋水,寶劍隱隱的寒意,正映著他心中的淡漠了,他的臉上還有微笑,內心卻波瀾不驚。
他也不再覺得委屈,便是用心守護著宗門,他以此為家,因為他原本是個沒有家的孩子,他守護著自己的師尊與師弟丹陽,因為他們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他們便是他淡漠內心仍剩下的一點柔軟。
而此時,他的心口只餘下絲絲湧出的鮮血,那是他正在流逝的生命。
下一幅畫面,回到了逍遙祖師傳給丹陽宗主之位的那一刻,那一日,祖師喚來逍遙宗內所有弟子,當著大家的面,親口說出下任宗門之主便是他的小師弟沈丹陽,這一瞬,滿座皆驚,喧譁吵鬧不可思議著有隻,他抱著手立著,不說話,卻是微笑的看著沈丹陽,丹陽也回首看著他,那臉上滿是狂喜。
那一日,天沐師兄帶領手下弟子負氣出走,此後逍遙祖師仙逝,七妙只覺心中咯噔一聲,那明白,自己心中那一方柔軟之處,碎了一腳。
又是幾個晚上,他與丹陽聯手擊殺天沐,後者四處奔逃,狼狽不堪,他想起了丹陽御風而行的樣子,想起他招手使用祖師傳下的那匹錦緞,想到了他破解沈侯爺重寶的那一瞬:
沈丹陽正容凝神,他大喝一聲:宣妃!
從那舞在空中,豔麗招展的三絲經錦之上,赫然生出了的那一雙蔥蔥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