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由管家畢恭畢敬說明遺產贈與之事,他只淡淡微笑,一雙眼睛看牢明徽。
明徽笑眯眯聽完全程,最後說一句:“我不要。”。
管家震驚:“什麼?為何?”。
明徽鎮定答:“天上掉餡餅,怎麼看都是假的;若不是假的,就有陷阱。”。
管家說:“慢著,你可知道這些東西數額有多麼巨大?”他展示一份份資料,土地、莊園、博物館、珠寶、古董、字畫、船舶,人類所能想象的財富不可計數,許多東西都是無價之寶。
明徽一言不發看完,轉頭就走。
管家拉住他,急得額上冒汗。“我可出示產權證書,以及當年贈與你財產的遺詔原件,若你不信,北京公證處可予以公證。我絕無私心,不過想完成老主人的心願。”。
明徽揚起眉:“你家老主人一生的心願是把財產贈與我這個陌生人?”。
管家賠笑。
明徽深覺匪夷所思,他堅辭不受。
錫林也動了氣,覺得此人裝模作樣。他命人把明徽送回去,整整一個月不與他聯絡,他想知道,錯過這麼一大筆財產,他是否後悔。
明徽如常生活,不動聲色,沒有任何人察覺出半點異常。
錫林想,他要麼城府極深,要麼真的心底純澈。
法律規定,遺產無需當事人意思表示即可繼承;遺贈卻非當事人親自承認接受不可。這下卻讓他犯難,教美女出馬,他活似睜眼瞎子;令管家哭求,他只是搖頭不語;把珠寶字畫擺在他面前,他認真鑑賞,見足世面後回家。
油鹽不進。
最後還是他動怒,把他綁票進別莊,在產權證書上硬摁上紅手印,並冷笑著在外間用喇叭說:“你若不籤,殺你全家。”。
用上黑道手段了。
明徽苦笑半天,依舊匪夷所思,最後乖乖簽字,老老實實隨著律師去辦手續。
那時候錫林本以為他會誠惶誠恐,把錢隔著在銀行生利息,一分也不敢動用。誰知他在家長面前依舊是行止如常,轉頭就悄悄動用小金庫,開始買車買股票,還當真去巡視了一圈莊園,行使起主人職責來。
明徽總是讓他驚訝的。
但最讓他驚異的還是今天。明徽和他二姐在宿舍裡一進一出晃悠了十幾遍,和他友善地微笑著打了數遍招呼,結果他竟然並沒認出他來?。
錫林本以為自己在莊園裡的出場已經夠拉風夠神秘夠有範兒,就差沒坐個輪椅由人吊著威亞自空中緩緩降下。結果在明徽頭腦中他依舊是一片空白。
明徽完全沒意識到,眼前的新舍友就是以前的神秘少爺。
錫林痛苦地嘆一口氣。他一大優點就是識時務,他意識到,自己走神秘擺闊路線是行不通了。
他主動和明徽打了個招呼:“嗨,你是哪兒人?”。
明徽微笑說:“我是本地的。”。
“真巧,我也是,一起去吃晚飯吧。”錫林很假地微笑著。
錫林當然是吃不慣學校食堂的,錫林也是不習慣坐公交車計程車的,錫林更不喜歡在什麼迎新晚會上表演小品,但是為了和明徽一道,他都忍下來了。
明徽人緣極佳,他性格溫和,功課優良,會打籃球會修電腦,更兼豪爽大方,冷靜卻不冷漠,基本上打三思樓裡走,從一樓到七樓人人都和他打招呼。
他又愛整潔,錫林原本還打算請個家務助理隔三岔五來幫忙掃下屋子,但明徽一一都做過,還時不時給錫林幫點小忙。那天錫林把一件襯衫仍給他,帶笑說:“哥們兒,幫忙洗一下,英語系楊佳找我,今晚沒時間。”。
明徽從電腦裡抬起頭來,說一聲“行”,毫不在乎地又專注到網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