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邊的臉不能動,林琮卻竭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含糊不清地吩咐道:“下……下去……”
宮女太監們端著碗碟魚貫而出,敏妃望了望,柔聲道:“妾也退下了。”林決望著低眉斂目的母親,竟有些沒來由地緊張。寢殿裡的人退了個乾淨,只剩林琮父子和一個貼身的老太監。
林決跪在榻前,問道:“父親有何事吩咐?”
林琮沒有答話,仍然抖動著不利索的嘴唇,高聲道:“下……下去……”
老太監望了林決一眼,低頭往外退下。林決愣了片刻,他的心“咯噔”一聲,他感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本該直接出去的老太監沒有退下,反而弓著腰扶起林決。他的手白白淨淨,卻纖細如柴,緊緊抓住林決的袖子,像是兩隻洗淨的雞爪:“二爺快起來,皇上是想跟您親近親近,往後可別拘禮這些。”老太監的眼帶著笑意,分明是幾句客套話,可林決卻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雞爪子抓得他的手臂生疼,待他完全起身才放開,林決站在面色稍緩的林琮對面,餘光不經意瞥到了右側的門簾,一抹絳紫的內侍袍角在陰影裡若隱若現。
“林……林決……”兩個字說得像“林學”,但林決還是聽出是在喚他的名字。林琮何時叫過他的全名?小時候叫他二郎,大了叫他決兒,從未有連名帶姓這樣叫他的時候。
他心中的驚懼更甚,“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父親!”
林琮的聲音一頓,張著嘴又要說什麼,林決趕忙伏地不起,高聲說道:“父親!孩兒有一事,還望父親成全!”
林琮渾濁的眼望向林決,看得出他很不悅,但仍然抬了抬手,示意林決接著說。
林決的手心緊緊摳著地:“孩兒請父親徹查開寧八年鎮國將軍許摯謀反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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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刀門在江湖上相當於魔教一般的存在,他們練的武功霸道強硬,勢不可擋,門內眾人行事又乖張暴戾,門主更是一個唯利是圖的真小人,一直以來江湖各派都對絕刀門頗有微詞乃至避而遠之。因此汾遠鏢局投靠絕刀門的事件一出,眾人一片譁然。本來聚在恭州的人便多,根本不用多久,短短一天內訊息便傳遍了半個江湖。
這更加速了幾人找到邢仲庭的決心。
隨著沸沸揚揚的訊息而來的,是三天後邢仲庭即將把汾遠鏢局的掌門信物移交給絕刀門門主的儀式,由此可見,邢仲庭此時一定就在絕刀門裡。不過自從那日之後絕刀門便加強了戒備,許念幾人探了一次,沒有找到一絲進入的機會,進城兩日毫無所獲。
這日半夜,許念和隱之又到了絕刀門後山的山坳,此處新增了許多弩器,還有不少人看守。不過上次他們便發現□□的射程範圍有一個死角,只要接近守衛,隱之便能使出飛鏢,讓他們沒有機會發動弩器,只不過這樣一來,第二天此處必定會發現死角,加強警戒,他們沒有第二次進入的機會了。
潛伏接近的過程很順利,直到隱之撒出第一把飛鏢,兩人準備進去,這才發現事情的不對之處:本該倒下的人並沒有徑直倒下,反而像牽線似的接連撲倒在弩器旁邊的機關上,弩器被機關觸動,咔噠發出聲響,轉到守衛撲倒的方向,“咔噠”一聲啟動,齊齊向許念和隱之射來。外面一排大弩後還藏著一排小弩,發出的箭再空中裂開,分成一把極細的鋼針,鋪天蓋地地撒下。
許念暗道一聲糟糕,剛伸手去拉隱之,便被兩支鋼針“嗖嗖”擦著胳膊刮破。兩人避無可避,躲無可躲,正垂死掙扎的時候,忽的一邊肩膀被拎起來:“快走!”
許念頓時心神一定:“師父!”
鄺淵來得及時,像是早已守候了許久,此時抓著兩人,就像是拎著兩隻雞崽子,在一陣箭雨中穿梭而過,轉眼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