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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金帳裡,張皇后被一陣哽咽的夢囈聲驚醒,她急忙坐起身,藉著案上未滅的燈光去看劉禪,汗把他的頭髮全粘在了兩鬢,雙睛緊閉,而嘴卻張著,發出一聲聲含混不清的叫聲。

“陛下,陛下,你醒醒。”張皇后搖著他,又大聲地叫來了宮婦。劉禪猛地睜開眼睛,驚慌地環視著四周。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直直的,冷汗順著臉頰流著。

張皇后一邊為他披上衣服,一邊命人為劉禪去烹香夢飲。劉禪發了一會呆,抓住身上的衣袍捂住了臉,深深地吸著氣。

“陛下,讓夢魘著了?”

劉禪從衣服裡抬起頭,猶自一臉的驚怖,他轉過頭,盯著張皇后,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我,我,看見父皇了。”說時狠狠地嚥著口水,彷彿想把竄起來的恐懼壓下去。

張皇后用帕子為他拭著冷汗,“陛下,你是太思念先帝了。快到秋祭了……”。

劉禪仍不放開她:“不,父皇一臉的怒氣,全不像他的樣子。他在怪我,他一定在怪我!”

劉禪把頭埋進被裡,抽泣起來。

張皇后拍著他的背:“陛下,沒事了,是夢,先帝怎麼會怪你。”

劉禪不抬頭,肩膀一抽一抽的:“父皇用劍指著我,可是,他不說話,我問他,他還是不說話,那把劍鋒利極了,閃著寒光,我嚇死了。”

張皇后哄著他,又勸著他喝了香夢飲,直鬧了半個時辰,才又安靜下來。

天不亮,劉禪就匆匆地起身,直奔御書房:“真奴兒呢?”

執事太監忙躬身回答:“啟陛下,今日不是李公公當班。”

劉禪不耐煩地一揮手:“快宣!”

沒有一頓飯的工夫,真奴兒一溜煙似的來了,伏伏在地。劉禪叫起他來,揮退眾人,把昨夜的夢境給他講了一遍,他有些微微顫抖,求助似的望著真奴兒:“你說,是不是朕無故詔回丞相,壞了軍國大事,獲罪於天,父皇震怒了?”

真奴兒想了想,忽然又倒身跪下:“陛下,奴才給陛下賀喜了。”劉禪盯著他,抿著嘴唇。

“陛下請想,劍乃是尊貴之物,權力的象徵,陛下夢先帝以劍指之,豈不是暗喻陛下,從今往後,大權得歸嗎?”

真奴兒一雙乞盼的眼睛直望著劉禪,劉禪也不錯眼珠兒地盯著他。正在這時,申屠快步走了進來,見真奴兒侍立在側,重重地嚥了一口氣。

劉禪皺著眉:“你怎麼來了?”

申屠跪倒:“啟陛下,奴才聽太醫院的大夫說,昨夜丞相病了。請了一等御醫入府視疾。”

“啊?”劉禪騰地一下從龍榻上站了起來:“相父病了?要不要緊?”申屠低下頭:“這個……奴才不知,陛下最好親去問疾……”。

劉禪點點頭:“好好,你去吩咐,備輦,去相府。”

申屠的眼睛裡閃著興奮的色彩,應了一聲,風似的向外走去。

真奴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你不能去呀!”

劉禪轉過頭,呆呆地望著他,良久,他慢慢地坐了下來,面上現出一抹無奈的苦笑:“朕知道,朕已經和你一樣,把自己逼到絕路上了。是吧?”

真奴兒嚥了口口水:“陛下,不是,此時去,不是表明陛下詔丞相回來是大錯特錯麼?丞相班師時,陛下不迎,如今卻沒來由地去問疾,這不是明擺著向丞相認錯服輸嗎?”

劉禪閉上眼,皺著眉。心裡全是恨。他恨真奴兒,恨這個奴才,他像是一種讓人厭惡卻又無法離開的藥,只是吃了一次,就終生無法擺脫。又覺得,他像是一層層粘密的蛛絲,當初,只是為了把不安嚴密地包藏起來,就不顧一切地裹啊,包啊,到今天才發現,要想衝出去,卻是不可能的了。

真奴兒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