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話,只覺得丞相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地攥住他,“我知道,子安是不會離開相府的,回去,替我照顧好夫人……婉雲……還有瞻兒……”
子安把額枕上孔明的手上,奮力搖著頭,任淚水橫流。
“子安,別哭,先生有事要託付你……”
滿臉是淚的子安抬起頭,孔明抖著手指著榻裡枕畔的一個小木匣,子安忙把它取過來。
“先生這個宰相,做得清苦……沒有什麼給你們留下……這個,給婉雲……替我道個歉……她看了,會明白我的心意。”
“給夫人,把這個,給夫人,什麼也不要說吧,她……是我的知己。”
孔明用手輕輕撫撫手邊的雪白的羽扇,“讓她們帶好瞻兒,自食其力,不要寵壞他,亮……不能等他到加冠禮,這個,是我給他的字……是亮留給他的禮物。”
孔明的手摸向枕下,子安忙從下面去取出一個錦囊,孔明示意他開啟,一張素箋上,端端正正地用隸書寫著“思遠”兩個字。
“我死後,你要告訴夫人,好好地活著,不要給陛下添任何的麻煩,我們家裡的八百桑樹和十五頃田地,足夠衣食了,切記。”孔明深深地望著子安,眼睛裡滿是信任與留戀。
子安倒退了幾步,跪倒在這個宰相的榻前,深深地叩下頭去,
“丞相,子安記住了,你放心!”
秋風吹起來了,拂著五丈原上生機勃勃的野菊,大片大片的金黃色映著落日的餘暉,泛著耀眼的,輝煌的色彩,他膠在感懷一個生命的燦爛嗎……
這幾天,各營的將領都不敢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了,他們終日守候在中軍帳的外帳,所有的醫官也聚集在那裡,他們不放過任何一點點希望,一次又一次地把大漢的丞相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費禕表情嚴肅地坐在那裡,好像默默乞求著什麼;姜維兩手抱著頭,肘支著案子,不想讓人看見他哭紅的眼睛;楊儀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經常會向著寢帳裡瞟一眼,再看看大家,露出誇張的悲慟神情……
“文偉,”楊儀踱到費禕的身旁,“文長將軍……怎麼不見來啊?”
費禕輕輕地說,“前營重地,以防魏兵偷襲,文長肩有重任還是……留鎮的好。”
“啊,啊。是了是了。”楊儀不住地點頭,兩隻手在袖中默默地掐算著什麼。
“費司馬……費司馬……”一名中軍官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費禕急忙站起身子,“何事驚慌?”
“費司馬,陛下的特使到了,現在營外……”
帳中人忽地一下全都站了起來,面面相覷。費禕愣了愣,把袖子一揮,“快隨我接旨。”眾人起身迎了出去。
迎進帳中的,是跑得脫了形了傳旨官,宮中校尉,還有十二名道冠不整,風塵僕僕的道士。
帳中的人聽了劉禪的旨意後,沉默無語。費禕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霖和杜懷。
李霖眼裡含著淚,走上前來,“費司馬,陛下一番苦心,或可感動天地,待丞相醒來……請問丞相示下如何……”
費禕看看這滿面塵灰的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孔明又一次醒來,無神的雙眼掃過榻前的每一張面孔。
“沒事了……不要總在這裡……各自回營去,不要讓士卒產生疑慮……”
費禕把耳朵湊到孔明的唇邊,聽清了這幾句話,他點點頭,“丞相放心,禕這就去傳丞相令。”
看孔明慢慢偏過頭去,費禕猶豫了一下,“丞相……”
孔明又把目光轉回來,有解地看著他。
“陛下今日遣使前來,著成都青城道士,要在此作法為丞相求福求壽,丞相看……”
說著,費禕揮開榻前的眾人,把身子略偏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