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渠並不甚廣,只約有一人之深,十餘步寬,較迂曲小沖積平原而過的南渠而言,只能容三分江水。然就是這三分江水,儘可將良田化做澤國,房屋毀為廢墟。
臨山涉水,有不少征夫正在鑿山穿渠,抬挑艱辛。
自古以來,民所知政情不過了了,生死變遷無不是掌於當政者手中。這江畔近百萬民眾,有幾人知道家園將毀,甚至性命堪危,他們不過是靠勞力養家餬口,期求豐年盛世,能安度生活。
高高在位者玩弄權術覆雨翻雲,縱幸處於施政一方,心底又豈能不生悲哀?若無堅硬如山的心志,所謂天下,不過只是苦累折磨罷了,不苦自己則毀蒼生。
斯惟雲隨卿塵並羈而行,見她仍往深處走去,出言阻止道:“王妃,前面開山鑿嶺甚為危險,莫要再行了。”
卿塵微勒馬韁,舉目遙看,耳邊已能聽到“叮噹”不絕的斧鑿之聲,她看了會兒,突然問道:“這開山鑿渠用的是什麼法子?”
斯惟雲道:“此乃蜀中古法,在山岩之上架柴灼燒使之炙熱,而後取冷水或醋猛澆其上,則岩石淬裂,再以鐵鑿開剝。如此逐層燒鑿,週而復始,則貫通山嶺。”
“那豈不是很慢?”卿塵詫異抬頭。
“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斯惟雲道:“這已是最省時省力的法子了。”
“為何不以炸藥開山?”卿塵再問。
斯惟雲一愣:“什麼?”
卿塵恍然,火藥在此時應該並沒大為應用。心中電念飛轉,催馬道:“走,回去!”揚鞭轉回行館。
斯惟雲路上相詢,都被卿塵抬手阻止,只對他道:“你去給我找些煉丹的書來,還有,把冥執叫來。”
不過一會兒,冥執同斯惟雲來到別館,見卿塵正在案前翻書查詢。
“王妃!”
卿塵抬頭,對他們一笑問道:“冥執,江湖上可有火雷彈之類的東西?”
冥執說道:“有,王妃何故此問?”
“你可會制?”
“雖不精通,略知一二。”
卿塵在紙上抄了些什麼,她記得火藥乃是古時道士煉丹求仙的無意發現,果然在這種書上查到了蛛絲馬跡,拿給斯惟雲:“書中自有千般計,惟雲,看我設法保你一個完好無損的封州。”
驚雷動地移山海
別館清幽,後院忽然轟然一聲巨響,遠近可聞,震的棲鳥驚飛,屋室簌簌作響。
一座小假山被炸飛一角,卿塵不想這東西如此猛烈,雖自覺站的夠遠,卻仍被飛石擊的睜不開眼睛。匆忙回身舉袖遮擋,面前突然人影一暗,卻是斯惟雲快步擋在了自己身前。
冥執滿身狼狽的自不遠處飛掠過來,抖落飛灰塵土:“王妃,不用木炭果然也行。”
卿塵躲過沙石,對斯惟雲投去感激的一笑。斯惟雲微微怔忡,卻低頭撫拍衣衫,避過了她的眼睛,只是道:“此處太過危險,王妃還是避一避吧。”
卿塵卻只思量道:“去掉木炭,這次加的是清油、松蠟和乾漆,我們不防再加桐油試試。不過這引信不行,常人沒你這般身法,誰躲得過去?”邊說邊指著冥執灰撲撲一身笑道:“看你都成什麼樣了?
話剛落音,衛長征帶了幾個近衛匆忙過來,夜天凌身形出現在拱門處,看到院中情形,目光往卿塵身上一帶,劍眉攏蹙,深瞳微斂處生出絲驚怒。
卿塵吐吐舌頭心叫不妙,剛對他露出笑容已聽他沉聲問道:“這是在幹什麼!”夜天凌上下打量卿塵無恙,眸中怒色褪了幾分,然看向四周亂石狼藉仍舊神色未霽。
伸手抹了抹髮間灰塵,卿塵笑道:“沒什麼,做個試驗而已。”
白裘之上覆滿灰土,再怎麼整理也是夠了狼狽。夜天凌語氣峻冷:“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