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淡淡一笑,說道:“但如果我沒記錯,你之前是以文官之職入仕,聖武九年參加殿試,金榜之上是欽點的二甲傳臚,御賜進士出身,當年便提為察院監察御史。可是不到半年你便因一道彈劾當時尚書省左僕射李長右的奏本遭貶,左遷為長樂郡使,四年任滿後雖政績卓著,卻並未得到升遷,直到聖武十七年才平調奉州。不過你在奉州卻因剿匪之功而聲名大震,其後被虞呈選調定州,聖武二十三年居定州巡使之職至今。這樣說起來你又不能完全算是北選的官員,你在北選之中是個異數,而且文居武職,這在戍邊的將領中似乎也是第一人。”
劉光餘詫異卿塵如此瞭解他的履歷,信口說來分毫不錯,但之前為官的經歷並不讓他感到愉悅,只說道:“那又如何?”
卿塵目光落至他的眼前:“我記得你的幾句話,‘興兵易,平亂難,靖難易,安民難,安民之道在於政合其情,一視同仁,如此則匪絕,則邊患絕’,你現在還是這樣認為嗎?”
劉光餘越發吃驚,問道:“你怎會知道此話?”
卿塵道:“我在你述職的奏章上見過,大概是你自奉州離任時寫的吧。”
能隨意瀏覽官員奏章的女子,天朝唯有修儀一職,劉光餘恍然道:“原來你是清平郡主。”
卿塵微笑道:“凌王妃。”
“哦!”劉光餘看了夜天凌一眼,夜天凌目光自定州城中收回來:“你兵帶的倒還不錯,但要以此絕邊患,卻還差得遠。”
劉光餘道:“絕邊患並不一定要靠武力,定州雖不是邊防一線兵力最強的,但卻向來很少受漠北突厥的侵擾,兩地居民互為往來各尊習俗,長久以來相安無事。”
夜天凌唇角微帶鋒冷:“戰與和,輪不到百姓前來決定,即便他們能和平相處,突厥的可汗卻不可能放棄入侵中原的野心。你期望以仁義定邊疆,但所謂仁義必定要依侍武力方可能實施。要想邊疆長治久安,就必須先讓突厥王族俯首稱臣,你才有機會去施合其情的政,或者一視同仁。”
劉光餘著眼一方之民,夜天凌看得是天下之國,卿塵淡笑問道:“且不說邊疆外患,眼前內患荼毒,劉大人又怎麼看?虞呈興兵,四殿下平亂,都容易,但最難的還是安民,定州百姓怕是還需要有人來安撫,劉大人難道能置之不理?”
劉光餘心中疑竇叢生:“平叛軍中人才濟濟,難道還在乎我這一名叛將?軍令如山,哪有赦叛將的道理?”
夜天凌似是不露聲色的笑了笑,此時衛長征帶著個士兵登上城頭,將一封信遞上:“殿下,有李將軍自景州的訊息。”
夜天凌接過來,卿塵在旁邊見李步信中寫道,“稟殿下,昨晚兩萬士兵詐入景州,各處都順利。只是巡使錢統臨陣頑抗不服,叫囂生事,被我在府衙裡一刀斬了,還有兩名副將是虞呈的親信,不能勸降,也處死了,如今景州已經不足為慮……”她莞爾一笑,李步是如假包換的武將,和眼前的劉光餘可完全不同。
夜天凌看完信,竟抬手交給劉光餘:“你也看看。”
劉光餘愣愕著接過來,一路看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祁門關中合州、定州、景州三大重鎮,一夜之間盡數落入夜天凌的掌握,頃刻天翻地覆。他被眼前的事實所震驚,感覺像是踩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根本不知道接著還會發生何事。
夜天凌將他臉上神色變幻盡收眼底,說道:“李步用兵打仗是天朝少有的將才,但行政安民比你劉光餘就差些,若如錢統一般殺了你似乎有些可惜。”
劉光餘抬頭道:“殿下是讓我看清楚錢統抗命不從的下場嗎?”
夜天凌皺了皺眉,卿塵說道:“殿下的意思是,他連李步都能如此重用,何況是你劉光餘?錢統為官貪佞殘暴,素有惡名,即便此時不殺之後也容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