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叫做大吉的男子忍著驚恐走在了前頭,從牙縫中往外擠出了聲音:“藥堂那邊守衛多,你確定能進得去嗎?”
“還有三娘她……”
“那麼緊張做什麼?”
桑枝夏已經換上了守衛的衣裳,弄亂的頭髮和抹了灰的臉看起來不再顯眼,跟在大吉的身邊走得大搖大擺,半點不見心虛。
“三娘假扮成我在水牢裡待著,暫時不會被人發現的。”
“你只管把我帶到地方,我會想法子進去。”
迷藥是下九流的玩意兒不假,可若用對了地方,還分什麼三教九流?
起效不就行了?
照大吉和惠三娘所說,各類見不得人的藥是虎威山劫匪慣用的手段。
為了確保時刻都有藥用,還建了個藥堂,抓了幾個大夫回來,專門負責制各種迷藥。
聽起來就知道數量不少。
桑枝夏暗暗記住大吉帶自己走過的路線,拐入一片小竹林時低聲說:“山上吃水的水源共有幾處?水源附近總該無人了吧?”
大吉眼一眨猜到她想做什麼,難掩驚恐地說:“你是想往水裡投毒?”
“說得這麼可怖做什麼?”
桑枝夏漫不經心地說:“正好是山上出產的東西,投桃報李有什麼不好?”
縱是摻入水中的東西分量輕微,效果有限,有了也總比沒有好。
能放倒一個算一個。
大吉不受控制地抽了一口涼氣,死命低著頭小聲嘀咕:“想得倒是不錯,能不能進得去藥堂還兩說呢。”
“穿過這片小竹林,前頭就是藥堂,裡邊還有個……”
“唔!”
桑枝夏突然捂住大吉的嘴把人扯到了邊上的竹叢裡,很快對面就晃來了一個醉醺醺的人,醉眼惺忪地打著哈欠解腰帶。
嘩啦啦的放水聲響過,醉醺醺的人一步三晃地走了。
桑枝夏雙手撐地往前爬了一截,確定人都走遠了,頭也不回地說:“走。”
大吉連滾帶爬地跟上去,剛靠近藥堂,桑枝夏就向後打了個凌厲的手勢:“在這兒等著。”
話音落,桑枝夏夜間鬼魅似的腳底輕飄飄的一點,風吹過竹影晃動,輕若浮毛落在了前頭的房簷上。
大吉雙手捂嘴眼睜睜地看著,牙齒深深切入了掌心,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等他回過神,眼前早就不見了桑枝夏的蹤影。
桑枝夏腳尖勾著房梁無聲滑落,不動聲色地鼓起腮幫子,無聲慶幸。
還好徐璈這個當師傅的從不放水。
要不是被壓著重點練習輕功小有進益,還真不一定能闖進來。
桑枝夏默默在心裡唸叨了幾句徐璈的勞苦功高,屏息避開藥堂裡看守的巡衛,輕輕推開窗戶的一角,看清裡頭裝著的東西,眼底隱隱發亮。
找對了。
一陣風吹過,窗戶似乎被風撞出了悶響。
巡邏的人歪頭看了一眼沒發現任何異常,忍著睏倦繼續往前。
屋內,桑枝夏蹲在窗沿下,跟坐在凳子上的白髮老者來了個眼對眼,場面頓時陷入尷尬。
相對無言的片刻後,桑枝夏看著老者腳上粗大的鐵鏈,硬著頭皮開了口:“那……那什麼……”
“好巧啊……”
“你也被拴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