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跟桑枝夏交握在一起的手,失笑道:“現在?”
桑枝夏果斷抽出自己的手,毫不猶豫地起身說:“是的,就是現在。”
“去燒水,我去拿茶葉。”
一眨眼的功夫桑枝夏已經起身走遠。
徐璈眼睜睜地看著伸出去的手落了個空,指尖蜷起哭笑不得地扶額:“好吧,喝茶就喝茶。”
按常理計,特意靜下心來泡茶品茶,最多也就是一個小茶壺一人一個小茶杯。
品談茶香的同時,再談一談詩詞歌賦抱負理想,端的是氣定神閒安逸靜好。
兩人獨處,正正好。
可徐璈想的喝茶,跟桑枝夏擺出的架勢,顯然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徐璈眼看著桑枝夏在小茶桌上擺出了好幾盒不同的茶葉,眉心微妙地跳。
“枝枝,混茶好像會亂了香氣。”
“誰說讓你混著喝?”
桑枝夏奇怪地瞥了徐璈一眼,把小炭爐上燒開的水壺拿起,從其中一個茶葉匣子裡抓出一點點茶葉,倒水沖泡。
桑枝夏泡茶的手法是老爺子親自教的。
沸水衝下茶葉舒展,一衝一洗一泡,行雲流水間自帶美感。
淡淡的茶香順著嫋嫋霧氣緩緩升起,徐璈的手邊多了一杯茶湯清亮的紅茶。
桑枝夏眼裡充滿期待:“嚐嚐?”
徐璈依言喝了,桑枝夏催促道:“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色暖氣潤,是紅茶?”
桑枝夏打了個響指:“迎霜紅。”
“好喝麼?”
徐璈放下茶杯點頭:“少些餘味兒,但滋味尚可。”
桑枝夏抓起迎霜紅的匣子擺在了左邊,拎起小茶壺就開始沖洗。
然後,她在徐璈古怪的眼神中,又往洗乾淨的小茶壺中放了一撮茶葉,沖泡繼續。
“你再嚐嚐這個。”
“色紅,略苦,餘香濃厚。”
徐璈又多喝了一口,挑眉道:“祁門種?”
“聰明!”
“祁門寒種的紅茶。”
桑枝夏說完看著徐璈的眼神有些好笑:“你這不光是長了一張會咬人的小狗嘴,還長了條什麼都能嚐出來的狗舌頭?”
她喝著這些就是一點兒區別都嘗不出來,怎麼到了這人的嘴裡,就五花八門的?
徐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把小茶壺又沖洗了一遍,毫無起伏地說:“我是小狗,那你是什麼?”
桑枝夏抓茶葉的動作一頓,惱紅了臉:“好好喝你的茶!”
“你管我是什麼?!”
被嚷了一通的徐璈不說話了,默默低頭喝茶。
徐璈說行的,桑枝夏就會把茶葉匣子擺在左邊。
徐璈說不怎麼樣的,茶葉匣子就會落在右邊。
足足兩個時辰,桑枝夏身邊兩側堆起的匣子越來越多,沖泡的興致仍是半點不少。
徐璈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弄來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茶葉!
眼看著桑枝夏興致勃勃要去衝下一壺,舌根發苦的徐璈忍無可忍地抓住了桑枝夏的手:“枝枝。”
桑枝夏:“啊?”
徐璈閉上眼努力心平靜氣:“我喝的已經夠多了。”
“再讓我喝下去,我今晚大約也就不必睡了。”
桑枝夏一心想借徐璈的舌頭品出這些茶葉的優劣,渾然不在意地說:“那就不睡嘛,反正你不是精神頭好得很麼?”
徐璈冷漠睜眼,一字一頓:“知道我不睡的後果是什麼嗎?”
“什麼?”
“那你也不必睡了。”
桑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