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間更甚。
桑枝夏今日臨時起意,跟著奔波了一路的人也都穿得單薄,剛過山腰不遠,就已經明顯能看到山風吹過有人在打哆嗦。
越往上,可就越冷了。
說話的人臉上寫滿了惴惴,似是擔心惹怒了桑枝夏,期間更是一眼不敢看徐璈那個開口就要人命的煞神。
薛柳欲言又止被徐璈抬起的手攔住,徐璈也沒貿然插嘴,而是靜靜地等著桑枝夏自己拿主意。
桑枝夏左右看了一圈,沾滿汙泥的手指扣緊肩上的披風,說:“在此做個標記,明日再來。”
不安的人如釋重負,紛紛張羅著收拾手邊的東西準備下山。
徐璈接過桑枝夏手中的小鏟子,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腳疼麼?要不我揹你?”
桑枝夏是今早天色矇矇亮就帶著人上的山,到現在相當於半點沒休息,連著在山裡奔走了將近五個時辰。
看起來遠比桑枝夏壯碩許多的漢子都白了臉,再加上一路上桑枝夏看土剪枝的事兒全都自己動手,現在定然是比誰都累。
桑枝夏不動聲色地揪了一下他的指腹,笑著搖頭:“沒事兒,趁著天色還早,下山再說。”
下山的途中山間起了細碎的霧。
起初只是一點模糊的白,可轉眼間繞過一道彎口,霧氣逐漸濃重的同時,明顯能察覺到空氣中多了冰冷的溼意。
走在前頭帶路的人哎呦了一聲,扯著嗓子回頭說:“東家,先下霧再下雨,咱們得快點兒了!遲了這山上的路就更難走了!”
霧深難行山路溼滑,再加上落下的夜色,在山裡耽擱的時間越久,潛在的危機就越大。
桑枝夏哎了一聲,下意識伸手抓住邊上的樹枝,還未站定腳下猛然一輕。
徐璈一直走在山崖外側,長臂一伸扣住桑枝夏的腰,耳語似的湊近了說:“枝枝,抓緊。”
桑枝夏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視線一轉就落在了徐璈的背上。
徐璈把人背好了穩步往下,踩著腳下似聚似散的霧氣說:“這邊緊挨著崖口不安全,我把你背過去了再自己走。”
桑枝夏趴在他寬厚的背上喉頭微動,嘴角一翹雙手圈住徐璈的脖子,探頭湊在他的耳邊,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嬌:“我要是不想走了呢?”
“我跟你說,今天走得實在是太遠了,這靴子暖和是暖和,可底兒是軟的,一路上踩著那些碎石子都硌得我腳疼。”
徐璈揹著她小心避開山崖間橫生出枯枝,嗤道:“早的時候說沒事兒,這會兒知道疼了?”
桑枝夏耍賴似的把臉埋進他的肩窩,懶懶道:“對啊,現在可疼了。”
“走不了走不了,我是一點兒走不了了。”
“走不了就好好勾著我。”
徐璈被氣笑了,藏在桑枝夏寬大披風后的手輕輕一拍她的背,哄似地:“趴好了,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