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挽銀不是自願去的,而是被唐氏擄走,這點蘭羲之不知道,姬無羨也決定不提。
依舊沒有回答,姬無羨上前一步,再次懇求道:“大哥,讓我去吧,我保證,琅琊山五俠士會平安歸來,一個都不會少。”
蘭羲之低頭看著他,已經無需白綾避光的一雙美麗丹鳳眼,沒有聚焦,卻如同秋水般澄澈而平靜無瀾。
姬無羨不閃不避,迎著那道目光,屏息等待著回應。
“好。”蘭羲之終於點了頭。
到達朝歌城已是七天後,唐氏府邸建在穆勒山,籠罩著一片朦朧白霧,寸草不生林木全無,那些建築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建成的,白花花一片頗為扎眼,放眼望去如同一個巨大的白色靈屋矗立在禿嚕皮的山腰上。
姬無羨與蘭羲之一同上山,到了雲深不知處外,才發現此處並無雲霧,而是瘴氣,他的內心毫無波瀾,只覺得那門庭和石獅子有些眼熟,分明是仿的靈兮倚晴瀾所建。
細微之處還是有差別的,門楣多了三道梁,沒有門檻,石獅子也不是誰家專用,門前插了兩根竹竿,掛了兩幅白色招陰幡被風吹得要死不活地飄來飄去,何況這門庭如同長年辦喪事般白燦燦的,與姑蘇蘭氏府邸青磚黛瓦的水墨風格不同。
醜是真的醜,還陰風陣陣鬼氣森森的,進了這道門如同進鬼屋,難怪門口有個少年直接被嚇哭了,抱著旁邊中年人腿大哭:“阿爹,我要回家!我不要來這個鬼地方!”
“廢物東西哭你媽呢!記住進了這個門,你生是唐氏人,死是唐氏鬼,不準再提回家的話。”那中年男人拿著根稻草標,另一隻手將扣著自己腿肚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低聲咒罵道。
那少年哭得更大聲了。
“大清早的誰擱這兒嚎喪呢?”伴著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內走出個女人,身著銀線菊花繡紋雪白衣裳,臉塗得慘白慘白,指甲塗得火紅火紅,一邊嗑瓜子兒一邊斜眼看了那對父子一眼,鄙夷道:“你是來賣兒的?”
“是是是,”那中年男人見到唐氏的人,把手中草標往兒子後領一插,換了副誇張的笑臉,滿臉褶子都擠到一起了,“大妹子你看看我家茄兒值幾個錢?”
“我不負責採買,你去那邊簽字畫押。”女子抬手,腕上鈴鐺輕響,所指之處女牆上開著的黑洞洞小窗,如同怪物張開血盆大口。
“多謝,多謝,我這就去。”中年男人點頭哈腰道,那少年哭得更兇了。
蘭羲之伸手攔下那男人,淡淡道:“買賣人口,有違法令。”
“老子不懂什麼法,老子是他爹,你這後生少管閒事。”說完,便要繼續拖著兒子往小窗那邊去。
蘭羲之沒再說話,手亦沒收回,跟在他身邊的姬無羨很有默契地退到一旁。
那人氣得麵皮發紫,將兒子往旁邊一搡,拔出鬼面刀便朝蘭羲之砍過來。
白衣青年側身輕鬆避開大刀鋒芒,廣袖翻飛間,修長指間已挾住刀背,輕輕一彈,男人握刀的手一麻,大刀哐鐺哀鳴墜地,尚未回過神來,手腕已被扣住,與之同時膝蓋上捱了一腳,疼得嗷嗷直叫跪倒在地。
“羲之他真好看。”姬無羨看著兄長行雲流水空手接白刃,不由得又發出如此感嘆。
“我不許你欺負我爹!”然而那本在嚎哭的茄兒不知為何,居然衝上前去飛起一腳想踢向蘭羲之。
有姬無羨在,他自然是沒得逞了。
“少……少俠饒命。”被蘭羲之押著的那男人囂張態度不再。
“這位公子又沒說要取你狗命,慌什麼。”在旁邊咳瓜子冷眼旁觀的女子笑道,“紅衣少俠,你輕點,那孩子骨頭快被你踩碎了。”
偷襲者正趴在地上號啕大哭,被一隻烏底焰火紋的靴子踩著背,靴子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