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見笑了,奴才實在該死。”
福臨揮了揮手,眼睛落在了近旁的奶皮子上,吳良輔見了立刻把裝著奶皮子的黃龍盤端到福臨面前,福臨拿起包銀象牙筷子嚐了一口,露出滿足的表情。
“萬歲爺真有眼光,這是剛才太后特意差人送來的,說今天的奶皮子做得不錯。”
想到母親,福臨笑了,像是得到了母親疼愛的孩子,拿起象牙筷子多吃了一些菜,喝了一碗燕窩雞湯,吃了兩碗老米飯。
“準備一下,朕要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福臨漱了口淡淡吩咐。
“奴才遵命。”吳良輔恭敬退下,門外有小太監進來,恭敬稟告:“稟告萬歲爺,何洛會大人求見。”
福臨眉頭一挑,眼中如同跳動的火苗陰晴不定,沉聲道:“帶到書房。”
小太監如同大赦般趕緊出去了。
僅僅片刻功夫,守在乾清宮門口的太監們聽到皇帝憤怒至極的咆哮隱隱傳來,太監們抖如篩糠,冷汗滾落都不敢抬手去擦。何洛會手裡捏著被皇帝撕碎的詔書如喪家之犬一般地逃離。
乾清宮的書房內,滿地的碎瓷,散落的書籍紙張,被摔碎的硯臺,墨汁淋漓……福臨疲憊地坐在御座上,表情猙獰得嚇人,許久,他往後一靠,緊閉著雙眼,卻有淚珠冷冷滑落。
“吱呀——”書房的門被一雙熟悉的手推開,福臨沒有抬頭,他知道,是她來了。
太后看著自己腳下被掰斷的湖筆,看著重重線裝書籍後頹然的兒子,心痛如絞,想上前去抱抱他,卻怎麼都邁不開步子。
“皇額娘。”福臨聲音艱澀,“皇額娘不想給我個解釋嗎?”
太后怔怔無語,嘴角翕動著,強忍著眼睛中逼人的淚水,低聲說道:“額娘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他讓你嫁給他!讓我叫他阿瑪!”福臨猛然站起,大步走到太后面前,急促地呼吸著,雙眼如同烈火一般灼人,“額娘!這種欺人太甚的人,朕要把他千刀萬剮!”說著,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站住!”太后厲聲喝道,“攝政王操持朝政,為國為民,你……”
福臨猛然回頭,怒極反笑,“到這個時候了,皇額娘還要為他說話!”
太后的話生生被哽住,眼中再也無法控制地滑下淚珠。
福臨看見母親流淚,心底軟了,睫毛一顫,一滴眼淚滑落,問道:“額娘,你告訴兒子,是不是他逼著你這樣?你告訴兒子是不是……”
太后此刻只覺得心已經被兒子低聲的乞求來回碾壓了許多遍,痛得麻木,痛得此時此刻連她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的聲音,縹緲得像是此時此刻模糊的眼簾:“不是……是我願意……”
“咣噹——”腰刀掉在金磚的地上,金鐵交擊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尾音,彷彿有什麼碎了,碎得徹底。
福臨難以置信地退開數步,他覺得呼吸都很困難,母親優雅的身影就在他面前,他只覺得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得令人恐懼,恐懼得令人陣陣發冷。
福臨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陣陣大笑,最後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笑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好!好一個聖母皇太后!”福臨大吼,伸手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皇額孃的心願,朕必定為皇額娘達成!”
太后此刻已是搖搖欲墜,福臨看不見,他背後的母親脆弱無助的身形。
“格格……”蘇茉兒進來連忙扶住太后坐在旁邊的紫檀椅子上,不住勸道,“您千萬別傷心,皇上也是在氣頭上,不明白您的苦心……”
“蘇茉兒……”太后幽幽開口,“我從來沒見過皇上這個樣子……怪我……他自小不在我身邊,我沒有好好地跟他親近過……”
“格格……您也是逼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