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只是想要陪她散心而已,為什麼這意願卻變了質?
巫才疑惑的問:“怎麼會?”
“因為我是沒人要的私生子。”這紮在心間多年的刺,偶爾會隱隱發作,他總是很刻意地裝作不在意,但刺卻常常在夜裡扎醒他。
痛的不是刺,痛的是最親的人在他心裡留下了刺。
巫才聞言怔住,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看見那張椅子沒?”他指了指擱在角落造型特殊的木質躺椅。
她點點頭。
“我原本是設計傢俱的,但是傢俱設計卻不足以打擊承鳴,所以我決定轉戰多元設計,專搶承鳴的Case,還搶了承鳴總監的女朋友,只要是屬於他的,我都搶。”
他不在乎被她發現自己卑鄙的一面,都怪她,沒事說什麼年節的溫馨事,惹得他一股火怎麼澆也澆不滅。
巫才輕呀了聲。“難道說……”
“沒錯,承鳴的董事長是我那不願認我的爸,創意總監尉遲毅則是我無緣的哥……”說著,他低低笑著,往地面一躺,“我那被拋棄的母親傷痛欲絕,恨透了我爸,要我不準原諒他,但……這事他們的事,關我什麼事呢?為什麼非要我去擔這個擔子呢?”
巫才不語,擔憂地看著他,場面靜默了一陣子,她以為他睡著了,卻見他摸著煙盒又點上一根菸。
“說到底,我媽也不是什麼賢妻良母,開心時就摸摸我的頭,不爽時就給我臭臉,要我滾遠一點……”吐出一口白煙,他笑著,笑聲悲愴,在夜裡沉沉散開,滲進她的心裡,模糊了她的眼,“我長這麼大,還沒聽人對我說——只對我一個人說,新年快樂呢。”
“總監,新年快樂。”
貼在額上的手臂一震,他低低的笑開了。“……還沒十二點呢。”
“新年快樂。”她再說。
韋笑移開手,看見巫才就坐在他身邊,剔透的淚水滾落臉頰,一路撞進他的心底。
“你在同情我嗎?”他捻熄了煙,對她伸出手。
她搖搖頭,伸手搭上他的手心。
“再多同情我一點吧。”他使力將她拉進懷裡,狠狠地摟緊她,感覺心裡的空洞被徹底填滿,暖暖的光線從她身上傳遞而來,溫熱了他向來冰冷的心,教他滿足地輕吟出聲。
他需要她的同情,因為同情而付出,付出而憐惜。
他想要她,不想再否認了。
“總監,除夕到我家圍爐吧,我要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她窩在他懷裡,倔強地忍住淚水,“這不是同情,不是同情。”
她喜歡他,只是不敢說,因為他有女朋友了……
韋笑捧起她淚水橫陳的小臉,勾唇笑得邪魅。“你的妝糊了。”她的熱情邀約讓他的心緊縮,痛著,也喜悅著。
“睫毛掉了嗎?”她笑問。
“掉了。”他啞著聲,親吻她的眼、她的頰、她的下巴,仔仔細細,溫溫柔柔地將她吻遍。
“騙人,我又沒有戴假睫毛。”想到他總是一個人待在這房子裡,沒有聲音、沒有傢俱、沒有人,她笑著,淚水卻很不聽話地掉落。
韋笑看著她出神。她的眸純淨透亮,如初晨第一滴朝露,強而有力地望進他不願開啟的心門。“我要吻你。”他粗嗄低喃著,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由不得她抗拒,他的吻像是一陣狂打斜落的雨,來勢兇猛又激切,像是要深吻進她的魂魄裡。
她沒有反抗,也無法反抗,放任他索求。他是個寂寞的人,寂寞得教她好心疼。
吻著她的唇角、唇峰、下巴……他的心好亂,好像塞進了許許多多陌生又不解的情緒,淤塞在胸口,有點痛,卻又感覺到漲滿胸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