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蔫了,課也聽不下去了,偷偷掏出錢包,數著即將棄自己而去的人民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恨不得將每張紙幣的號碼都記下來以紀念他們之間死去的愛情,只為換來他人胃中的夜曲。
最終老趙發現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好心人還是不那麼難找的。一行人來到了一家川菜館,漂著一層厚厚紅辣椒的大盆水煮魚,讓所有人還沒等吃口腔就產生了化學反應,順著舌根滲出粘稠的口水,下嚥,又滲出一層,前赴後繼;不可缺少的麻婆豆腐,麻到我們真想去四川尋那位陳姓麻婆叩首頓拜;夫妻肺片讓久美子老師好容易才弄懂名字的含義,為它的通俗直接驚呼不已;回鍋肉來不及回鍋,便被塞進一張張鱷口,順流而下。九個人吃得肚圓腹脹,汗流浹背,痛快淋漓。
“久美子老師,好吃嗎?”
“嗯,嗯。”當事人連連點頭,口中支吾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音來。汗水順著兩鬢淌下,將兩側的鬢髮打溼浸透。看著她痛苦並快樂的樣子,我們都笑了起來,紛紛打起精神,繼續在辣椒和花椒的海洋中遨遊前行。吃得最安心的當屬老趙,因為即使把所有人都吃成不幸殉國,總價也不會超過五張,輕鬆省了一半。所以此時他又恢復了活氣,吆五喝六的,囂張得不行,好在所有人的心思全集中在怎麼對付桌上這一盤盤讓人又愛又恨的佳餚上,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與他爭鬥。
出得川菜館,時間也不過八點半多鍾。看到大家好像都沒有盡興,時間也尚早,我提議一起去唱歌。這個建議得到了一致同意。
步行不過十分鐘,我們就找到了一家大型的量販KTV。大廳裡已經擠滿了一撥撥來唱歌的人,將前臺擠得水洩不通,工作人員忙得團團轉,也應付不來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
久美子老師提議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和大家合一張影,留作紀念,說話間從包裡掏出了數碼相機。原來她總是隨身攜帶數碼相機,無論走到哪兒,如果有她認為覺得新奇或者值得拍下的地方都會記錄下來,然後上傳到自己的部落格上,遠在日本的家人和朋友會透過她的部落格瞭解她在這邊的生活點滴,分享她的心情和喜樂哀愁。我抓住一個看上去還比較清閒的工作人員,讓他給我們照了張相。就這樣,我和久美子留下了第一張合影。
來到包廂落座之後,大家一致推薦由久美子老師唱第一首歌以壯聲威,而且必須是日文歌。久美子老師說她唱歌難聽,聽大家唱便好,可我們又怎會饒過她。最後,她拗不過大家,只好唱了。她選的是宇多田光的成名曲目之一的First Love。雖說有些放不開,但唱得還是挺不錯的。那第一次聽到的婉轉優美的異國曲調,讓我們都有些痴醉,沉浸到氣氛之中。
久美子老師唱畢,便將麥克交到老趙手中,讓他做第二棒,稱他今天沒少破費,該當此殊榮。老趙此時已有些微醉,當仁不讓地抓過麥克高歌起來。可他一嗓子喊出,所有人就崩潰了,原來老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音痴。平常若是好好準備,也許還能忍受,但今天喝了酒,舌頭又被麻辣了近兩個小時,早就無藥可救了。老趙絲毫不覺得,唱得十分動情投入,不時還伴有肢體動作。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別人唱歌要錢,他唱歌要命”這句名言。
久美子老師今天穿了一件暗紅色的毛衣,V字領,脖子上戴了一條白金項鍊,上面還綴著一個小小的墜子,具體造型沒有看清,好像是字母組合。每當一人唱完後,她都會第一個鼓起掌來,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我看著她那精緻卻有些肉嘟嘟的側臉,心底突然湧起一種怪怪的感覺,一種好熟悉卻不曾謀面的感覺。
一行人道別再見。女孩兒們都和久美子輕輕擁抱,彼此祝福,約下重逢。是的,從此刻起,我也不必再稱她為老師。久美子的眼眶溼潤了,亮晶晶的眼睛在黑夜中閃著光芒,大家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