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什長就扯著嗓子吼了一句:“滾滾長江東逝水……”
正好有人從山上下來,走到路過,冷不防聽到這一吼,跟一聲雷在耳邊炸開了似的,嚇了一跳,冷不防腳下踩了顆石子一滑,徑直從石階上滾了下去。
魏什長頓時啞了嗓子,連忙跑過去,把人扶起來,又是賠禮又是道歉。
那人哼哼幾聲,捂著腳脖子蹲在地上,道:“罷了罷了,活該我今天倒黴,歌舞沒趕上看,下山還摔跤,腳又擰了,走不得路,我的牛車就停在那邊,你送我上車這事便算了了。”
“小花兒,你在這等著,不要亂跑,爹一會兒就回來。”
魏什長囑咐了一句,便扶著那人去了。誰料到足足走出一里多地,才終於從無數的牛車中,找到了那人的牛車。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下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魏什長和魏小花都精神一振,開始盯著人群瞧,以免把李志高給漏了過去。
誰知道瞧來瞧去,沒瞧見李志高,卻看到鄭家派來的那個車伕了,魏什長連忙招呼了一聲,那車伕便跑了過來。
“你們可來了,鵬飛小郎君這幾日一直唸叨著你們。”
魏什長忙問道:“牛……鵬飛呢,怎麼只你一人下山?”
車伕喜形於色,道:“鵬飛小郎君被潘丞郎留住說話,潘丞郎的牛車半道上斷了車轅,恰好被鵬飛小郎君碰上,便邀了潘丞郎上車,這會兒也還要坐鵬飛小郎君的牛車回去,讓我先去把牛車趕近些……”
這車伕有點語無倫次,但意思還是表達明白了,雖然那潘丞郎是什麼人魏家父女都搞不清楚,但見車伕如此欣喜,想來身份不低。
豎子與老匹夫
這時下山的人越來越多,原本停放牛車的那片空地便有些亂起來,堵車的狀況時有發生,但車伕卻並不焦急,只要開口一說自己這輛牛車是要前去迎潘丞郎的,別的牛車便自動讓了道。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李志高才隨著一大群人出現在路口。
這一大群人就讓在路口,左一揖手,右一拱手,互相道了別,李志高便陪著一個面上敷了厚厚一層粉的男子上了車,左修之也隨行在旁,一起上了李志高的牛車。
魏什長和魏小花這時候不方便上前說話,便跟著左家的僕人坐上了左修之的牛車。
一路上,魏什長便趁機跟左家僕人打聽那潘丞郎的身份,一問才知道,李志高這次是撞了大運了,這潘丞郎居然就是主持這次虎丘雅集的三位官員之一,也正是鄭博士的那位好友,雖然不是主考官,但是他的意見也是很有分量的。因半路上了李志高的車,當時李志高並不知他身份,與他暢談,言語見地,舉止風度,都十分得這位潘丞郎的意,加之又知道了李志高就鄭博士寫信再三拜託他照顧的那名弟子,就更留意了幾分。後來李志高在文會上又發揮良好,更將與左修之合寫的那篇《長江賦》拋了出來,引起轟動,潘丞郎更覺大有面子,因此李左二人定品的事,已是鐵板定釘,毫無懸念了,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究竟能定個幾品。
不過對於魏什長來說,定幾品都不重要,只要能定品,哪怕是最低的九品,李家就算是熬出頭了,若是李志高再出息一點,將來真弄個一縣之主噹噹,他老魏家也就能跟著雞犬升天,脫軍籍換庶籍,從此換一翻天地了。
這一高興,魏什長就嗓子癢癢,忍不住又吼起來:“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
左家僕人們是早已聽過的,這時再聽到,倒也不覺稀奇,反而是前面牛車上的潘丞郎,先是被魏什長的聲音嚇了一跳,面露怒色,待聽了兩句,怒色便化為驚奇,道:“這曲兒倒也有些意思,非是一般人能做出,鵬飛賢侄,你可知唱曲的是何人?”
李志高臉色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