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一口湯,閉目道:“睿平郡王是皇上嫡親的弟弟,皇上自然盼望他能娶個名門望族的女兒。信親王世子不過是庶出長兄的兒子罷了……”
芳馨略略思想,恍然大悟道:“姑娘,您是說……”
我嘆道:“只看將來昇平長公主的婚事如何,便知道了。”又看著這碗濃稠的綠豆湯,笑道:“才剛覺得它太甜,這會兒倒好多了。”說罷一飲而盡。
芳馨連忙叫外面的小丫頭進來服侍漱口,我翻了個身,合目嘆道:“周貴妃自幼便如此不凡,難怪她這樣聖寵不衰。”
芳馨一邊打扇一邊道:“聽說皇上自小便跟隨周貴妃唸書練劍。周貴妃還有一位孿生姐姐精研火器,皇上如今在火器整造上的造詣,卻是隨這位大周郡主學的呢。”
我霍的睜開眼睛,好奇道:“那周貴妃的這位姐姐呢?”
芳馨道:“當年嫁於廢驍親王,才兩年,便難產薨了。當時周貴妃可傷心得了不得。那時候皇上也只有十一二歲而已。”
我想了想道:“當初啟春姐姐說,周貴妃入宮七年,生了二子二女,如今宮中怎麼只有一位皇子和兩位公主?還有一位皇子呢?”
芳馨道:“皇上當年大婚時昭告天下,若與周貴妃有子,那第二個皇子便要過繼給絕嗣的輔國公家,繼承輔國公的爵位。”
我大驚道:“周貴妃竟捨得皇子出嗣別家?皇上竟也同意?”
芳馨道:“據說這是兩人大婚前的約定,皇上若不應允,周貴妃是不肯入宮的。”
我心中充滿慨嘆,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忽聽綠萼輕輕掀開竹簾,探頭進來檢視。芳馨笑斥:“又沒規矩了,探頭探腦的做什麼,還不進來回話,姑娘早醒了。”
綠萼忙進來,行禮笑道:“奴婢剛剛外面回來,不知道姑娘醒了。只說悄悄看一眼,誰知便讓姑姑瞧見了。”
芳馨笑道:“這會兒天正熱,你上哪閒逛了?趁姑娘睡著,你們一個一個都偷懶。”
綠萼道:“奴婢並沒有偷懶,只想著天氣越來越熱,姑娘若一時沒有胃口,讓小廚房熬些荷葉粥喝倒好,因此去益園的池子裡,掐了好些荷葉回來。還摘了兩朵荷花,都供在大缸子裡了。”
我慢慢坐起來,整整衣裙,笑道:“熱壞了吧?去喝杯涼茶再進來伺候吧。”
綠萼笑道:“如今還沒用冰呢,哪裡就這樣熱了。才剛奴婢回長寧宮的時候,看見皇**裡的惠仙姑姑來找姑娘,現在外面候著呢。”
我忙道:“怎不早說?快更衣。”
我換了衣裳徑直走到南廂,只見惠仙早已等在那裡。桌上放著滿滿一杯涼茶,天氣雖熱,她卻無心去飲。惠仙在宮中多年,早已喜怒不形於色,但此刻眉間略蹙,難掩一絲愁色。
我忙轉了一副疑惑而關切的神情道:“姑姑怎地親自來了長寧宮?”
惠仙忙上來端端正正的行了禮,說道:“奴婢這會兒無法可想,只能來請大人去守坤宮勸勸娘娘。”
我請她坐下,方問道:“到底是何事?”
惠仙嘆道:“這也是娘娘一向的心病了。昨夜皇上在清涼殿守著周貴妃,直說了一夜的話。娘娘心裡本就不自在,方才皇上在定乾宮書房批摺子,精神不濟,竟跌了一跤,半天爬不起來。恰逢車女巡來請安,都聽了去,三言兩語一激,皇后便大怒,這會兒正下旨要嚴懲周貴妃。”
我垂目飲茶,清香的茉莉花茶中有絲絲甜蜜,涼涼的喝下去,沁人心脾。我淡淡道:“這也確是貴妃行事不當的緣故,難怪娘娘生氣。又何必勸?”
惠仙道:“奴婢打聽過了,貴妃昨夜多次勸皇上回宮歇息,皇上只是不肯。何況,陸貴妃的事情還未了,娘娘這會兒實在不宜在宮中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