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仙姑確實是個惡劣的詐欺師,但孫女說……你也一樣是個詐欺師。」
「什麼?」
磐田小跑步趕上只二郎。
「加藤,你……」
磐田趕上來的時候,只二郎已經走到簷廊邊了。老人辛苦地改變方向,坐了下來。
「無所謂。」
「什麼叫無所謂?哪有什麼無所謂?」
「就算……」
只二郎稍微放大音量說。
「……就算你是個詐欺師也無所謂。」
「連……」
磐田轉過身體,在只二郎旁邊坐下。
「……連你都說我是詐欺師嗎?」
「不是。你應該不是詐欺師吧。我……相信你。」
「那麼加藤……」
「巖田。」
只二郎凹陷眼窩中的圓眼珠盯住一臉狡猾相的老人。磐田則以被皺紋環繞的巨大三白眼回望乾瘦的老人。
只二郎以不帶喜怒哀樂、完全乾涸的表情說:
「巖田‐‐不,會長,你……是個不得了的人。」
平常應該老獪而且大膽的煽動者‐‐指引康莊大道修身會會長的大眼睛隱約閃過慌亂神色。
「加藤……你……」
只二郎再次轉向庭院。
「巖田,我很清楚你。打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投機分子。常常規模搞到太大,無法收拾而失敗。村裡的人都說你是個誇大妄想狂。」
「都……」
他應該想說「都過去的事了」。但是磐田吞回了話,在他透露出真意之前,只二郎接下去說了。
「可是……以結果來看,你救了許多人。志向平凡的人是沒辦法救助多少人的。無論你的話是真是假,許多人被你激勵,因而對世界改觀。你救了許多人,所以假設十人裡面有一個你救不到,而當救助的人多達百人千人時,救不到的也會增加到十人百人。所以你會遭人怨恨,也在所難免吧。可是啊,感謝你的人……包括我在內,是多得數不清。所以啊……」
「加藤……」
「抱歉。我一看到你,就會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能夠做些什麼,所以我相信了你。既然相信了,就不該說這種話吧。不……不能說這種話。」
只二郎告戒自己似地說。
「孫女不明白這些事。依我看,她可能是聽信了怨恨你的人的說詞吧。所以才會諄諄告誡我,說你是詐欺,問我難道要當詐欺師的爪牙嗎?她還說,我的財產全被你騙走了。她覺得那片山裡的土地也是被騙走的。」
「什麼騙走,說的太難聽了。我從以前就要求透過正式的契約買賣啊。」
「當然,是我拒絕的。我想要捐出那片土地。」
「所以叫你別那麼見外……」
「我不能收你的錢。」只二郎說。
「可是……那樣會招來無謂的誤會。我不是看上你的財產。這一點你也明白吧?」
磐田瞪大了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