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五年——你和一個人做了那麼久的朋友,與他在同一個戰壕裡打過仗,他不幸福,你就有責任幫他找到幸福。他以前不幸福!你出現以前,一切都恰恰相反!陷在一堆臭狗屎裡,原諒我說得這麼難聽。謝天謝地,現在已經把她打發了。瘋子只有一個地方可去,那就是和別的瘋子待在一起。”薩馬德說了一半停住了,因為克拉拉顯然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不管怎麼說,別把……我的話當真,好吧?你知道,都是胡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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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家庭(3)
另一位是他小巧玲瓏的妻子阿薩娜,她嘴巴閉得緊緊的,好像有點看不慣克拉拉(儘管她可能比克拉拉大不了多少)。她只說“噢,是的,瓊斯太太”, “噢,不是,瓊斯太太”,弄得克拉拉緊張不安,不得不穿上鞋子。
歡迎場面這麼冷清,阿吉為克拉拉難過,但真的請不到別人。所有親戚朋友都謝絕參加婚禮:有的乾脆說不來;有的嚇壞了;還有些人覺得最好什麼也不說,在過去一個星期裡,故意不開信箱也不接電話。唯一恭喜他的是艾貝高茲。這件婚事既沒邀請也沒通知他,但奇怪的是,一天早上,阿吉收到了他寄來的賀信:
親愛的阿吉寶德:
通常,婚禮總會引起我對人類的厭惡之情,但今天,我在拯救一排矮牽牛花時,想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將要終生廝守,心裡卻熱乎乎的。人類能擔起如此艱鉅的任務,可謂難能可貴,你說呢?但現在我要說幾句正經的:正如你所知,我的職業是看透“女人”的內心深處,而且,與精神病醫生一樣,不管她是否恢復健康,都要叫她付賬。我敢肯定,我的朋友(把比喻擴充套件一下),你已經在精神上和神經上,徹底檢查了你未來的妻子,保證她在各方面都萬無一失。既然如此,你誠摯的老對手除了衷心地恭喜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霍斯特·艾貝高茲
一九七五年二月十四日
那天是否還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一天與眾不同,有別於一九七五年的其餘三百六十四天?克拉拉記得,有個年輕的黑人站在一隻蘋果板條箱上,穿著黑色西服不停地出汗,他在懇求哥哥姐姐;有個流浪女撿起垃圾箱裡的康乃馨,別到頭上。婚禮結束了,克拉拉親手做的夾心蛋糕包著塑膠紙放在包裡,被忘得一乾二淨。天陰了下來,他們走上斜坡來到拉德國王酒館,經過正邊喝啤酒邊說風涼話度週末的艦隊街小夥子身旁,來到阿吉的車前,這時才發現,車上貼了一張違規停車罰單。
就這樣,克拉拉在切普賽街警察局度過了婚後的頭三個小時。她提著鞋,看著自己的救星不屈不撓地同交通稽查爭論,交通稽查聽不懂阿吉對星期天停車規定所作的微妙解釋。
“克拉拉,克拉拉,親愛的——”
是阿吉,他正費力地經過她身邊朝前門走去,身子被咖啡桌擋住了一半。
“今晚,伊克巴爾一家要來,我想把房子整理得像樣一點——請你別擋路。”
“要幫忙嗎?”克拉拉還在做白日夢,但還是耐心地問,“我能搬點東西,要是——”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能行。”
克拉拉伸手扶住桌子一邊:“讓我幫——”
阿吉奮力擠過那個很狹窄的地方,一邊拼命想同時抓住桌腿和移動式玻璃桌面,“這是男人的活,親愛的。”
“但是,”克拉拉輕鬆得令人羨慕地搬起一張大扶手椅,放到阿吉跌坐的地方。阿吉正坐在大廳的臺階上大喘氣呢,“沒問題的。如果你要人幫忙,只管開口好了。”她用手輕輕擦著他的前額。
“好,好,好,”他惱火地甩開她的手,好像拍蒼蠅一樣,“我完全能行,你知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