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沐春風的臉,我微微一笑,“子都為了你,不惜和百官對抗,又不肯讓你離開王宮,可見他是喜歡你的。”
孔陽卻是苦笑了一下,“不,王不喜歡奴下,王喜歡的是另一個人。”
“子都不喜歡你,那他喜歡——”說到這兒,我頓住了。我是王后,卻和一個侍奴在心平氣和地談論王喜歡誰不喜歡誰,而且還是一個與王有私情的侍奴,這簡直是太滑稽了。我尷尬的笑了笑,道:“孔陽,你下去吧!我不會處置你的。”
孔陽叩首起身,躬身後退,臉上依舊溫和恭敬。但走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對我說:“王后,奴下一直在王的身邊近身伺候,很多事情奴下都清楚。”
此刻,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語氣我卻聽得很明白。他這是在告訴我:他知道我和子都之間的隱秘。說不定,連我和子充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畢竟,在子都即位大典的前夜,是他去馨寧殿取走了我那身破碎不堪的硃紅衣裙。
“所以呢?”我冷聲道。
孔陽立即跪伏下去,“奴下沒有其他的意思。奴下只是想告訴王后一聲,王喜歡的人現在不在王宮裡。奴下告退。”說完,他起身退了出去。
很久過後,我依然在思量他的話。那話像是在暗示些什麼,卻又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若是暗示,他在暗示什麼呢?子都喜歡的人與我有什麼關係嗎?可是,我應該不認識子都喜歡的人吧!可若只是一個簡單的陳述,他為什麼要在最後對我說這一句話?而且,他不是知道我和子都之間的事情嗎?那他應該明白,子都喜歡的人在不在王宮,我是不會關心的。
想到最後,我實在弄不透徹,便放棄了。轉頭去看懷中那張可愛的小臉,我在心裡感嘆:他喜歡的人不在王宮裡,我喜歡的人也不在王宮裡,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歲月匆匆,又一個年頭過去了。
扶蘇已經學會了喊我孃親。每一次我從乾坤殿歸來,他都會迫不及待地往我懷裡撲,口中還不停地呼喚:“孃親,孃親,孃親!”
我怕他從宮婢的手中掙脫,再摔下地去,總是急急地把他抱過來。這時候,他往往就會死死地摟住我的脖子,生怕我舍他而去。感受著他柔柔的身軀,我覺得心裡暖暖的。但是,他那張越來越酷似子充的臉,卻讓我心裡空空的。
子充已經走了近乎兩年,我依然沒有他的半點訊息。我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邊關,我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可我總是想他,我總盼著某一日他突然就回來了。近來,我還很擔心他,因為邊關有戰報傳來:鄰國鬼方正對桑梓國虎視眈眈,隔三差五就會出兵侵擾邊關的疆土。
這時候,我已經不會再為了思念子充,而覺得愧對子都了。子都和我的關係依然沒有任何變化,而他和孔陽的糾纏也依然如往先。白日裡他讓他隨身伺候,夜晚他便讓他侍寢。
百官依然針對此事,時不時的向子都和我發難,但那勢頭卻漸漸的弱了下來。因為,反應最為激烈的司祭以及司空幾位重臣都不再勸諫了。對此,我覺得有些奇怪:鳳凰之血的延續,王族血脈的傳承,不是桑梓國最為重要的事情嗎?不是他們一向都放在心頭口頭的頭等事宜嗎?怎麼他們都放棄不管了?
而不久之後,當桃花盛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其中的蹊蹺。
那一日午後,在盛開的桃花樹下,我抱著扶蘇正在觀賞那一片淡紅,大司命神色匆匆的來找我。他先將跟隨著我的宮婢打發遠去,然後從他的黃色衣袖裡取出兩塊卷著的白色布帛,布帛上有黑色的字跡。
我將扶蘇遞給他抱著,然後接過它們,開啟其中一塊,我立時驚了。這是司空領著十幾個重臣寫的聯名書,其上斥責子都為侍奴所惑,枉顧鳳凰之血的傳承大任,還不聽百官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