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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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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讚歎又讚歎,說:“媽咪,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就做這個產品吧?”

潘悅遲疑了一陣,關上電腦說:“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出乎高潔意料以外的是,當她再一次看到“清淨的慧眼”,是在《聯合報》上。

那是一則不過百字的短訊,寫“美國珠寶零售商設計大賽公佈,臺灣選手吳曉慈憑別出心裁的作品勝出,獲得銀獎”。配的是一張只有二厘米寬的照片,但那已經足夠了。那樣大膽而直接,簡單而熱烈,純銀做底的眼形網狀吊墜,正中綴一顆剔透而圓潤的透明水沫玉,透過玉而見銀眼,透過銀眼亦能見玉——她永遠都忘不了的“清淨的慧眼”。

高潔握著報紙,坐在母親的墓前,怔怔望住自己放在墓前的手絹白蓮。

此日的此刻就像那日的那刻——母親告知她噩耗的那一日——於她就是世界的末日。

潘悅在高潔二十二歲自愛丁堡藝術學院畢業的那一年得了胃癌,她並未如同一般的母親那樣對兒女隱瞞,而是待高潔學成歸來後,將香港美生集團和英國艾芙麗集團的設計部門主管的名片放到高潔的書桌上。

她以一種平靜而家常的口吻告訴高潔:“潔潔,媽咪恐怕不能陪伴你更長的時間了,這裡有兩家很好的公司,媽咪希望你的未來能走得更穩。”

除了兩張名片以外,高潔還拿到了母親親手遞給她的診斷書。

薄薄一頁紙,重重壓在她成年後的起點上。

但是面對著母親平靜的面容,高潔用盡力維持著的不顫抖的聲音說:“媽咪,讓我陪你去醫院。”

高潔以奔波在求職和求醫的兩條路上,開始自己的成年人生,尚未努力適應,卻不得不面對接踵而來的打擊。

司澄的電話從遙遠的愛丁堡打來,對她說:“Jocelyn,我們分手吧。”

潔身自愛(5)

其時,司澄的聲音空淨悠遠又模糊曖昧,就像蘇格蘭變幻無常,琢磨不定的天氣。

離開愛丁堡三個月,高潔還是記得她在學院的宿舍裡給母親打電話不過半個小時,就會遇上兩晴兩雨,掛上彩虹。

她那個時候在電話裡頭同母親講:“我在這裡很好,剛才看到了彩虹。”

於高潔來說,在愛丁堡留學的日子與在大陸隨同母親漂泊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一樣地目標專一,專心致志地當學習機器,唯一的缺憾是母親不在身邊。高潔唯有把臨行前母親那一句“不要光顧著讀書,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很好的風光,好好去玩兒,享受你的青春。”牢記心上,只是一直未真正抽出空去實踐。

高潔是在適應歐洲的學習環境半個學期後,決定向她的英國同學們那樣出去徒步,去感受蘇格蘭。

那天,愛丁堡的陽光意外燦爛,天空湛藍,湖水清澈。她坐公車抵達巴樂諾小鎮,到遊客中心拿了份地圖就開始徒步。

因為出門前下了點小雨,此時放晴的天空,行雲如水墨暈開。抬頭望向天空的一瞬間,高潔的心情奇異地明朗鬆快起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

她想,母親說的是對的。世界上還有別的很好的風光。

從臺灣到大陸,她隨母親的工作變動待過臺北、臺中、珠海、廣州、上海,她做候鳥的每一個城市都燈紅酒綠,五光十色,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就像她自已一樣,一直在上發條。

蘇格蘭北部高地非常開闊,山澗、紅葉、黃花、錯落曼妙。高潔走在愛丁堡高地的片刻,頭一回有了遊戲的悠閒。

她路過水庫門口,就和門口的木牌自拍合影,木牌上寫著“請看好您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