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讀了個不錯的大學,」顧則繼續說道,「大學剛畢業就進了一家不錯的公司。這份工作我本來是滿意的,但是在公司裡,遇到了一個一直刁難我的上司。」
天色越來越暗了,童銘菲低下頭已經快看不清流動的河水,只能夠感覺到帶著水腥氣的河風撲面而來,她伸進口袋裡的雙手往身前併攏,將敞開的外套也拉得合攏一些,然後輕輕撥出一口氣。
顧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沒有辦法忍受,而且有他在,我在公司裡就出不了頭,所以我辭職了出來做自媒體。辭職之前我考慮了很久,家裡人全部都在反對,我繼父當著我的面沒說什麼,可是背著我對我媽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所以我就想,我一定要做出點成就來給他們看看。」
童銘菲側過頭朝他看去。
天空半明半暗,遠處還殘留了一絲日光的昏黃,而大片的天空卻已經陷入了黑暗,顧則的臉彷彿也陷在這種陰陽的交界中,神情是平靜的,眼睛裡卻帶著一點點狠勁兒,他說:「銘菲,我不能失敗了,你知道嗎?」
童銘菲嘴唇微微張開,停頓一會兒才問道:「你想說什麼?」
顧則說:「月餅商家堅決不同意修改影片,我們違約雙倍返還定金,下個月我就沒錢還車貸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你的名譽肯定會受損,後續影響很大,所以我還是覺得,我們不能改。等中秋過去,我們就把這期影片刪除了,還有兩三天時間,等一等好不好?」
童銘菲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顧則把她的沉默當做同意了。
回去的時候,顧則依然是打了一輛車,把童銘菲送到小區門口。
童銘菲自己拉開車門下車,聽到同樣從車上下來的顧則對她說:「明天記得過來拍影片。」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距離計程車停車的地方不遠處,停著一輛暗紅色的跑車。
任喻霖靠在車門旁邊,前面是一盞路燈,暖黃色的燈光垂直照在他頭頂,將他頭髮暈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他本來是低著頭的,這時候突然抬頭朝童銘菲的方向看過來,然後站直了身體,修身的西裝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
童銘菲於是忘記了回答顧則的話,怔怔看著任喻霖。
顧則隨著童銘菲的視線看去,在童銘菲還沒回過神時,他突然就大步朝任喻霖走過去,停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衣襟,抬手衝著他臉上打了一拳,喝道:「滾!不要再來糾纏銘菲!」
他這一下毫無預兆,不管是童銘菲還是任喻霖,顯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任喻霖頭被打得偏向一邊,在顧則揪著他衣襟又將他拉起來的時候,童銘菲已經沖了過來,伸手用力將顧則推開,擋在了任喻霖面前,漲紅了臉憤怒地吼道:「你做什麼?瘋了嗎?」
時間還不算太晚,小區門口依然有住戶進出,不少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童銘菲看顧則又動了一下,後背貼著任喻霖的身體,將他往後面擋,對顧則說:「不許動手!」
任喻霖抬手按在了童銘菲的肩上,掌心溫和有力,他聲音悶悶的,說:「我沒事。」
顧則看著童銘菲,漸漸露出受傷的神情,問道:「你還要跟他糾纏不休嗎?」
童銘菲已經逐漸冷靜下來了,她臉色慢慢恢復白皙,甚至是有些蒼白,對顧則說:「什麼都不是你動手打人的理由!」
她語氣太堅定了,顧則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還是轉開了視線,「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童銘菲說:「這是我自己的事。」
顧則神情一僵,隨後轉身大步走掉了,他步伐很快,甚至沒有去看街上來往的車輛,直接穿行過街道,背景消失在遠方。
童銘菲這才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