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見了紅,不過幸好保住了胎兒。董元卿又開了最好的保胎藥,一再囑咐,需多修養些日子才可下地。
夜裡,又是皇后煎熬的漫長時間。沒有金鈴陪伴,她哪裡敢睡,讓芸茉和毽子都守在屋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出去。
棲鳳宮鬧鬼的事已闔宮皆知,夜裡只要有風吹草動,都會被人認為鬼魂作祟,次日繪聲繪色地講出去。
幾日下來,皇后精神枯槁,側臉的傷還不見癒合。漸漸的,人躺在榻上,已起不來身。
每日,她只問一句,“皇上……回來了沒有。”
“回娘娘,還沒。”芸茉每次都這樣回答。
尋找殘月的第六天,蓮波終於帶來殘月的訊息,說是在京城有人見一夥人押著一個姑娘住店。
雲離落滿面疲憊,已多日未閤眼。聽到這個訊息,當即飛奔回京。
當雲離落尋遍京城的客棧,根本沒有尋到訊息裡說的一夥人押著一個姑娘。他追問蓮波,蓮波又吱吱唔唔說不出來什麼。
殘月失蹤第七天。
皇后依舊問芸茉,“皇上,回來了……沒有?”
“回娘娘,回來了。”
“真……真的?我……我要見皇上。”
皇后無力的手的,撫摸向傷口日漸嚴重的側臉。眼下,她也無顏面聖,含冤地閉上眼,眼角有淚光閃爍。
殘月失蹤第九天,雲離落受不住朝臣反對與請求,終於離開寢殿,開始早朝。
他臉色蒼白,雙眼無光,佈滿血絲。下顎也長出長長的胡茬,潦倒得懶於清理。
早朝後,他喚來風吟,只吩咐一句。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公主找回來。若完不成任務,影衛也沒必要再存在。”
風吟跪在地上,望著雲離落失魂落魄的樣子,雙唇嗡動,似有話要說。最終,要說出口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領命離去。
雲離落忽然很想去看看甜兒,那個她離宮時想帶走的孩子身上,一定牽繫了她很多思念。
甜兒這幾天的臉色紅潤起來,也不再似先前那麼瘦弱。只是每天不見天日,關得人越發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了。
雲離落進門,她只坐在凳子上,仰頭靜靜看著。他亦垂眸靜靜看她,從那對黑亮的大眼睛中,他尋找到了殘月的影子。孤傲,清冷……倔強……甚至還有隱隱的敵意。
在她剛進宮時,她看他的目光的確存在敵意,甚至繚繞著讓他揣摸不透的刻骨嗔恨。他一再想尋找那恨的由來,卻在彼此日漸深厚的接觸後,她眼中的恨漸漸變成綿綿柔情的痴纏。
她心裡是有他的。
現在回想起她的眼神,總能這般肯定。
“為何,要在失去後才明白。”他呢喃低語。那會,她解釋過,他依舊固執相信,她的心裡裝別的男人。
“皇伯父老了。”甜兒仰望雲離落懶得打理的鬍鬚。
“老了?”他高頎的身軀,隱隱一晃。耳邊隱約傳來殘月委屈的哭聲……
“你大我那麼多……為何就不能……就不能包容我一次……”
是啊!他大她十歲,為何每次都跟她那麼小心眼兒地斤斤計較。就好像很害怕,她的心裡腦裡,有一丁點不屬於他,都為會此憤怒非常。
甜兒抱住雙膝,下巴抵在膝蓋上。看向窗外紛紛凋零的落葉,想到每天給她送飯的人。
在這世上,除了那個不願露面的送飯人,就只有已經離開這座皇宮的母妃,對她最好。以前或許還覺得皇伯父待她也很好,當得知皇祖母的病是皇伯父下的毒,總覺得皇伯父那麼可怕,甚至有些怨恨他的狠毒。
“別怕。皇伯父以後,會疼你。”雲離落輕輕撫摸甜兒的頭髮,慈愛得像一位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