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不是說準備請我吃飯嗎,吃飯就不必了,陪我聊聊天,我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似乎她也沒有理由再拒絕,便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下來。”
柳葭起身換衣服,想了想還是把上次在商場買的香水一起放進包裡。
——
容謝正坐在她家樓下的涼亭裡,只是現在還不到夏季,亭子上的藤蔓還是光禿禿的。他的車停在不遠處,打著雙跳燈。
柳葭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他抬起頭,隨手指著身邊的位置:“坐。”
柳葭直覺他有點不對勁,但是光看神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下意識地猶豫了一下。誰知容謝突然抬起手,用西裝的袖子把邊上的石凳表面給擦了一遍:“擦乾淨了,坐。”
柳葭只得在他身邊坐下來:“你喝醉了?”
她一轉過臉,便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他的嘴角總是自然上揚,即使不笑的時候也好像在微笑似的。她立刻就有了判斷:他的眼神十分清明,身上也沒有酒氣。他不可能喝醉了。
容謝答非所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是秦卿的頭七,並不是什麼特殊的節日。柳葭反問道:“什麼日子?”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今天是我農曆生日。”
柳葭差點就要當場給他看臉色,她接到他電話時候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結果只是生日而已。
容謝見她皺眉,便笑著道:“你先別生氣,我開個玩笑而已。”
“我沒生氣,你要找人過生日,還怕找不到人嗎?你家裡人總會陪你的吧?”
“家裡人?嗯,我之前的確是和家人在一起,我媽,我妹妹。”他頓了頓,又道,“我妹妹身體不太好,所以大家簡單地吃了頓家常便飯。不過我跟家裡人沒什麼話好聊的。”
“那你覺得跟我就會有話聊?”
容謝看了她半晌,方才移開目光:“我覺得會。有些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像是早已註定好的。”
柳葭無言以對。
“覺得這個話題太沉悶,那我給你講講我在非洲的事情。”容謝微微一笑,“七八年前我在盧安達的艾滋病援助組織當志願者,那邊的醫療落後程度令人無法想象。第一年的時候,我生過一場病,我的身體向來都很好,連小病小痛都沒有,等我決定去醫院的時候卻發覺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最後開了三四個小時的車才找到一家小醫院。”
“援助組織的人手不夠,我吊了一天鹽水就回去了。第二年的時候,我曬黑很多,又瘦,就像難民,我還會爬樹跟猴子搶香蕉。是不是讓你無法想象?”
柳葭推測道:“你去非洲的時候,是在你離開那個地方之後?”
她委婉地用了“那個地方”來指代監獄,但是容謝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意思:“是。”
“為什麼要去非洲?你家人也會同意?”
“他們當然不同意,但是我想去就去了,我當了兩年多志願者。”容謝頓了頓,解釋道,“你就把這樣的舉動看作是救贖吧。”
救贖誰?肯定不會是那個小混混,也不會是秦卿。柳葭不想再問,這樣的對話,已經快到交心的程度了。
容謝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我不打擾你休息了,你上樓去吧。”
柳葭走到樓道口,又轉過頭,只見他已經坐到車裡,雙跳燈熄滅而車燈亮起。她猶豫了一下子,還是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容謝搖下車窗,只見她遞過來一隻香水盒。
柳葭道:“生日快樂。”
☆、第十一章
柳葭後來回想起來,覺得那晚的容謝是被誰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