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懣地睇視著她。“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得沒人愛沒人疼!你別老跟著我纏著我了,我一看到你就討厭!”
小玄歌跌坐在雪地上,一聲不吭,原本紅紅的臉蛋倏然蒼白了些,圓圓的眸心裡彷佛有淚光閃動。悄悄低垂下眼,菱嘴兒扁了扁,小小聲道:
“我……我要回家了。”說完,兩手一撐,站直身子便匆匆奔往來時的路。
“玄歌!”稷匡著急地呼喊了聲,原想追上去,卻又放心不下這頭哭得撕心裂肺的淚人兒。
唉……滿懷傷神地,他不由得深深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風在耳旁呼呼地吹。小玄歌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快喘不過氣來方才停住,全身虛軟得索性仰躺在雪地上,成大字型攤開。
急促吐納的氣息在料峭春寒中化為一陣白煙,臉上的溼意在奔跑中已變成兩柱冰涼。
小手摸了摸臉。“啊……都結冰了呢。”好玩地喃喃,隨即像又想起什麼似,秀眉頓時垮下,嘴角也往下一拉,可憐兮兮地抽噎起來。
姐姐討厭她、不要她了!她好傷心好難過呀!嗚嗚嗚……
是因為她貪吃嗎?那下次她一定不貪嘴,只要姐姐別討厭她。
她從小就沒有娘,可姐姐就像她的娘,喂她吃東西、哄她睡覺,生病時還會唱歌逗她開心……哇!她不要姐姐討厭她啦,她才不稀罕當誰的寶貝,只要當姐姐的寶貝就好,可是……嗚嗚……姐姐還會當她是寶嗎?
小小人兒好不苦惱地嗚咽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哭累了,也倦了,長睫眨呀眨,正準備夢周公去時,一隻毛色純白、肥胖可愛的雪兔自她胸前跳躍而過,她整個人登時精神起來,睡意倏然消褪。
“哇!是雪兔呢,好可愛喔!”
伸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鼻涕,圓滾滾的小身子瞬間伶俐地翻身躍起,雙手雙腳趴俯在雪地上,跟著雪兔一蹦一蹦地往前進,一雙眼兒還睜得同兔子般圓大,亮閃閃地直盯住那像粒雪球似的小傢伙。
彷佛察覺身後有人跟蹤,小雪兔稍稍停頓了下,緊接著機靈地撒腿一蹦,輕巧地在雪地上連連奔躍,拉開與身後追蹤者的距離。
“哎呀!別跑那麼快呀,等等我啊!”
小玄歌乾脆站起身來急起直追,呼呼呼地邁著短腿兒,使勁地往前奔;那雪兔見她緊追不捨,跳躍的速度立即又加快了些。
不知不覺中,小玄歌已追著雪兔穿過林子往北邊山谷而去,距離南邊族人居住的村子愈來愈遠。
愈往北氣溫愈冷寒,早春的暖陽不知何時已隱至雲後,靜謐的山谷一片薄櫻吹雪,鵝毛似地不斷飄落,似有漸趨急劇之勢,可正追在興頭上的小玄歌一點也沒察覺地繼續前進,直來到一彎江面凝著薄冰、尚未完全融化的川流。
小雪兔輕盈的身子在河面上輕躍數下,轉眼問已過河而去。
小玄歌停在河岸邊愣愣瞧著,卻見那雪兔忽地停在河對岸,轉過身盯著她直瞧,像是在等她過河,又似想瞧瞧她有沒有那個膽子過河。
“哼!你別得意,我隨後就到。”
小玄歌雙手扠腰,鼓著紅咚咚的臉蛋朝對岸呼喝著;而後,邁開步伐,渾然不知兇險地踏上剛結冰的河面。
初始一兩步還穩穩走著,可當對岸的雪兔開始蹦離岸邊時,她心裡著急了起來,忙撒腿急奔。誰知才不過跨出幾步,清脆的破冰之聲驀然響起,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身子已倏地直往下沉;剎那間,冰寒徹骨的川水幾乎將她凍斃,讓她隨即失去知覺。
萬分危急之際,距離川水不遠處的山坳上,一雙綠眼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這一幕,黑影隨後一躍,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毫無差池地竄入破冰的河面——
那道黑影像極某種兇狠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