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千餘人,齊刷刷朝兩人看去,一夫人冷笑道:“莊掌門原來早就到了,恕我老太婆眼拙,早先竟沒認出來……”
雲九霄聽了這話,早叫起來:“莊夢蝶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你說這個山羊鬍子?哈哈哈哈……他哪裡是莊夢蝶呀,他要是莊夢蝶,我就是他姑奶奶!妹子,你這次可真是眼拙得很吶。”
一夫人正色道:“在仙翁鎮上,我曾與他換過幾招,這人的武功和你我比起來,只上不下,你怎麼說他不是莊夢蝶?”
雲九霄難得有人請教,得意一笑道:“我說他不是莊夢蝶,他就不是莊夢蝶,因為我見過莊夢蝶本人。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年輕時候的莊夢蝶,長得……呵呵,長得啊……”雪妮在一邊急扯她衣袖:“娘,別又胡說!”
雲九霄甩手怒道:“你才別胡說!一夫人不認識莊夢蝶,我說給她聽,怎麼叫胡說了?——年輕時候的莊夢蝶,長著一張白麵皮,兩顆賊兮兮的大眼睛,像個長了鬍子的娘們,娘當時一見吶,呵呵,就去找他打架……”說到這裡,不免引起鬨堂大笑。大家都在心中猜想,她這找人打架,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冷凝露出一眼鄙夷,拿眼看雲霓,意思好像說,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雲霓暈生雙頰,搖著師父的手道:“您別說了,人家都在笑你哩!”
雲九霄鼻孔一經,怒道:“誰敢笑我?活得不耐煩了!”
一夫人也不想老友出醜,心中盤算過:九霄既見過莊夢蝶,而且對他頗為屬意,應該不至於糊塗得掛錯相。當下朗聲開口,把一眾嘻笑之聲全壓下去:“這位既然不是莊夢蝶,想必也是他的同門,他本人怎麼沒到?”話問出口,自己心中不免吃驚:我們只擬對付莊夢蝶一人,哪知他還有這樣硬的幫手,而且不止一個!看山羊鬍子旁邊的人,雖年紀不大,但氣度不凡,也斷不可小覷。就他們兩人已夠我們忙的,若再加上莊夢蝶本人……剎那間出了一身冷汗。
見西洋鏡就要拆穿,張六奇辯解道:“是嶽嵩挑戰家師,嶽嵩既然沒到,家師自然也要遲些。”
一邊的週四方卻和一夫人一般,額上也在淌汗:本以為只要結果嶽嵩一人就萬事大吉,沒想到一夫人也趕來湊熱鬧,她本人已算難纏,再看她旁邊這醜婦人,也不像是省油的燈,不知後面還有多少高手要來!看來這就是為師父設的一個鴻門宴……
雲九霄這次卻不傻,向張六奇道:“喲,你們是莊夢蝶的徒弟?來來來,讓我考教考教你的底子,掂量掂量你的斤兩。”
張六奇初生牛犢不畏虎,眉毛向上一推,兩隻小眼卻眯得更加難找難尋,笑了一笑,就要出戰,週四方搶前一步,拱手道:“兩位都是江湖中的前輩高人,我師兄弟二人乃後學末進,無名小卒,不敢在前輩面前放肆!兩位若要趁家師未到,對我們晚輩略施小懲,我們甘心領受,絲毫不敢懷恨,但就怕江湖中的朋友,不知原委的,要說兩位心胸狹隘,不能容物,於兩位的令名清譽,實在不利。”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若真動起手來,己方全無勝算,還是先拿話噎住對方,能躲便躲為好。
哪知道雲九霄不吃這一套,斥道:“我有什麼令名清譽!我就是心胸狹隘,不能容物,旁人說什麼,我才不在乎。妹子,你說是不是?”
一夫人被問得一愣,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不好,只得敷衍道:“作為前輩,考考晚輩的功夫,跟心胸氣量有什麼相干,人生在世,所謂名譽,本就虛妄,何必在意?”她這番話盡力為雲九霄開脫,也是鼓勵她出手的意思,在場中人無人不知。
偏偏雲九霄一根筋,只要有人替自己說話,就恨不得抱住親上一口,也不深究人家的真正用意。她更加來勁,大叫道:“就是!說得好!我說後生,耍兩手來瞧瞧吧?”